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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小记(296)

卢八娘并不打算亲自做出裁定,她相信公道自在人心,便笑道:“请在场的推举出五个沙丘最有声望的人,由他们集体裁定。”

五个人被推举出来了,他们亦被卢八娘安排在现场的一处商量。

整个审案现场越发的吸引人了,淮北王妃又向大家问道:“两个孩子应该归谁?”

“当然是赵家。”绝大部分的人都这样回答,这时候人们就是这样想的,孩子是父亲的,而不是母亲的。

“那好,这两个孩子是赵家的孩子,要一直姓赵,不能改姓。”淮北王妃从善如流,她接着问:“由谁照顾更好呢?”

其实卢八娘在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把抚养孩子的问题转换了。做为一个母亲,她非常明白杨月婵宁肯什么都不要只想要孩子的心理,但是如果直接把孩子判给杨月婵是不可能被大家接受的,也与眼下的律法相背,她只能巧妙地偷换概念引导大家。

果然没有再出现一边倒要把孩子给赵家的呼声,很明显,如果孩子交给赵家,以赵老夫人的身体情况根本不可能照顾孩子,而赵鹏飞长年在军中,也不可能照顾家里,最后两个孩子只能落到妾室手中,又哪里能有好结果?

卢八娘在大家的停顿中下了结论,“赵家实情就是如此,就让七岁的赵小郎自己决定愿意由谁来照顾,而不到三岁的赵小娘子先由杨月婵抚养,待她七岁懂事后可以重新选择。此外不论最终孩子由谁抚养,双方需要先拿出一定的费用,供将来孩子上官学所用。”

赵鹏飞是四品官,他可以荫一子一女入官学读书,而孩子读书的费用总要先预留出来,以免将来又生麻烦。

赵小郎被带到了前面,他从小跟着母亲长大,见父亲面只是有数的几回,自然愿意跟着母亲。这时赵老夫人终于反应过来了,赵家还要给杨月婵一大笔抚育费用,她不顾赵鹏飞的阻止大声说:“我儿还有好几个孩子,杨月婵也应该给抚养费。”

赵鹏飞先后纳过几个妾,生过好几个孩子,新纳的妾也有了身孕,这些孩子如果预留抚养费也是一大笔钱,特别是到官学读书的费用并不是小数目。

淮北王世子听了赵老夫人胡搅蛮缠,已经很不快了,便开口道:“和离后杨月婵已非他们的母亲,又何需给抚养费?再者,荫封子女到官学读书,自然要由嫡出子女去,赵鹏飞有嫡子嫡女,妾生子女不能去,自然也不必准备学费。”

旭儿酷似司马十七郎,由于身居高位又参与政事,小小的年纪便有了官威,他一开口,赵鹏飞脸色都变了,在后面拼命拉着赵老夫人示意她不要再说话,而赵老夫人果然再也不敢乱开口了。

至此,赵鹏飞与杨月婵和离之难解之事已经全部理清,剩下的就是杨月婵的诰命夫人是否还保留问题了,毕竟诰命夫人和离的事还是第一次。卢八娘早已经想好了。

“这个案子中涉及的人都是官员和诰命夫人,”赵老夫人也因为儿子有诰封,所以卢八娘这样宣布,“赵老夫人和杨月婵的诰命虽然都由赵鹏飞而来,但赵老夫人养育了儿子,杨月婵打理家事照顾一家老幼,也都各自有功劳又品行出众才得到诘命封号,当然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现在杨月婵虽然和离了,但是她的功劳并不能抹杀,而且她的所作所为并没有违反律法,也没有品德有亏,所以诰命夫人的封号依旧保留,诰命夫人的俸禄也依旧保留。”

“至于赵老夫人,污告他人,欺瞒官府,品行不端,夺去诰命封号!”

赵老夫人似乎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儿子紧紧地抓住了。赵鹏飞并不是傻子,甚至他认为自己很聪明,机关算尽,在家中一直占居上风,只是最终将杨月婵逼至无路可退,又遇到了淮北王妃和世子才完全落败,现在他完全明白自己应该怎么做才能保住现在所有的。

毕竟在此案中,表面上他没有一处违反律法,他的官职并不会受到影响。果然,淮北王妃冷冷看了他一眼然后将他放了过去。

淮北王妃最后将目光落在了沙丘令身上,痛心地说:“我来前特别问了你的情况,得知你是靠自己苦学考入淮北官学的寒门学子,在官学期间的费用全部由淮北王府负担,毕业后选到沙丘当县令。你本应该兢兢业业地为沙丘百姓做些实事,造福一方,但是你做了什么!”

沙丘县令将原来一直低着的头低得更深了,口中呐呐地道:“我,我……”

“实在是令人失望至极!”卢八娘轻蔑视看了他一眼,“虽然你的官职已经被罢免,但你所犯的错误必需要补偿,我罚你将今年所得的俸禄赔给杨月婵做为被关在狱中所受的屈辱,另外再罚你做一年的劳役,希望你能够好好反思,认清自己的错误。”

说罢,卢八娘站了起来,向世子说:“余下的事情就交给你吧。”

“是,母妃。”旭儿在一片欢呼声中将卢八娘送到车上。

这桩案子其实完全与卢八娘无关,但是审完后她的心境突然就变了,似乎杨月婵得到解脱,她能从中得到安慰似的。看来帮助别人解除痛苦,就是治疗自己伤口的良药。

☆、第百九章 助人救已解开心锁深思熟虑拒绝妥协(二)

再一次上路,卢八娘没有再故意延迟行程,她现在只想快回到青山城,就像受了伤的动物急于回到窝中舔舔伤口一样。

可是这一次入夜时分,卢八娘却听到了她原来盼望着的急促的马蹄声——只不过披衣起身见了人才知道这骑着马儿赶来的不是她的丈夫淮北王而是她的儿子淮北王世子。

卢八娘说不出的失落还是欣慰,她向旭儿问道。“我们不是说好了审过案后你回平北城吗?”

“母妃,我已经差人给父王送了书信,告诉他我要送你去青山城。”旭儿笑着扶住卢八娘的肩,“你和弟弟去这么远的地方,我哪里能放心,自然要送的。”

儿子长得已经比司马十七郎高了,他轻松地就把自己围在了怀里,好像要保护自己一样,卢八娘不由得眼睛发胀,声音也哽咽了,“是不是捷儿对你说了什么?”

“是,”旭儿低头看着母妃的脸,已经拿起袖子要替她擦去眼泪,却见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将泪水止住了,旭儿内疚地说:“我只一心想着案子,就没多关心母妃……还不如弟弟体贴。”

“其实没什么的,”卢八娘轻轻地笑了起来,“母妃心里是有些不快,于是借着送捷儿的机会出来散散心。”

捷儿也只说母妃有些不开心,现在看母妃的样子确实也不要紧,旭儿不由得放下心来,“母妃,已经入夜了,你先休息吧。”

卢八娘笑着拉着旭儿坐下,“你既然来了,就把案子最后的结果讲一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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