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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小记(29)

卢八娘原本害怕失眠,极为抗拒早上床,现在也妥协了。当然是因为她所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的原故。在她持续这么多天都睡得极好后,卢八娘也就明白了,原来那种事情是有助于睡眠的。

一早起来,卢八娘看着镜子里容光焕发的女人,再摸了摸自己透着光泽的肌肤,心里为那种事情起了个别名——安睡丸。“这种安睡丸一点副作用也没有,天然又健康,每天晚上用上那么两三次,确实不错,比真的安神药要好用得多。”她心里想着,对自己又多满意一分,“成了亲后,自己确实向正常人又迈进了一大步。”

司马十七郎走过来帮她插了步摇,带了臂钏,正是新婚情浓的时候,他非常乐于做这些事情。大约刚成亲的小夫妻就应该是这样的吧,卢八娘不再躲避,而是自然地接受着。

只是桃花很不满自己的活被郎君抢去了,但有奶娘天天提醒着,卢八娘又告诉她,“郎君也就是因为新鲜才这样,过些时候就不会了,你只要忍着一小段时间就行。”

“是这样啊,”桃花听了欢欣鼓舞,“我就知道奶娘说娘子与郎君最好肯定不对,娘子最喜欢的还是我!”

“当然,”卢八娘肯定地说:“桃花是会与我相依为命的人,而郎君只是我的夫君罢了。”

☆、第十一章 补衣不成平安被骂买簪露富崔嵘心塞(一)

池师傅一定要继续编竹筐换钱,结果一不小心竹条将司马十七郎的细绸裤子划破了。要知道这条裤子,得用几千只筐子才能换回来,司马十七郎因此成功地劝说师傅答应放弃了编筐,但他还是非常心疼这裤子。

不过,幸好划坏的不是外衣,当时他将外袍脱了下来与师兄对练拳术,所以损失不是太大。而且坏的地方并不显眼,只要细细地缝好,一样能穿。

晚上回了院子,司马十七郎将坏了裤子给卢八娘看,“劳烦娘子补上。”说着赶紧去洗浴。回了家如果不洗干净,娘子是决不肯让他碰的。

卢八娘只得接了裤子,刚把桃花叫过来想让她将裤子扔出去时,听司马十七郎从浴室里伸出头来要干净衣服,她便改口说:“这裤子坏了,你针线好,补了拿给平安穿吧。”

桃花接了过来,看了一眼司马十七郎说:“娘子放心吧,我五岁时就会做针线,这点东西一定能补好。”

司马十七郎本意是想补了自己继续穿,但娘子这样说了,他自然不能反驳,再加上是给平安,他还能接受,也就不吭声回去洗浴。但是他心里却想好了,下次再练武时,一定先将衣服从里到外都换了。反正自己有几件旧衣服在师傅那里。

第二天一早,司马十七郎出王府,刚转过路口,平安就叫住了他,“郎君,你看这裤子补成什么样子了!”

平安正穿着昨天那条裤子,因为他个子矮,司马十七郎穿着正好的裤子他穿着就很长,那处破的地方原来在膝盖下面,现在到了脚踝,被卷起来的裤角遮住了。平安将裤角放下来,露出了那处,真是惨不忍睹,歪歪扭扭的针线活像一只蜈蚣趴在那上面一样丑陋。

原本雪白的细绸裤子上面用白色的粗麻线歪七扭八地缝在一起,虽然都是白色的,但是麻线的质感与细绸差异非常大,颜色也略有不同,对比非常明显。而且因为麻线较粗,所用的针也粗,所以在细绸上留下了很大的针孔。

“就是这样,我说了一句不好,那个小丫头片子还不肯,马上就要打我,最后硬逼着我穿上,说是娘子吩咐的,而且还不让我告诉郎君。”平安委曲地说:“还不如我自己补得好。”

自从母亲去了后,司马十七郎的衣服破了就是由平安补。当然最初也曾送到过针线房,但丢了两回衣服后,就再也不敢送了。平安补了几年后,现在的手艺确实还不错。就是司马十七郎,虽然从没动过手补衣,但也知道,这条裤子是不能用麻线补的,若是没有恰好的丝线,就应该从裤子上拆下些丝线来缝补用,那样才能有好的效果。

再回想他当时让卢八娘补裤子时,娘子分明怔了一下,然后她就推说桃花针线好,交了出去。针线好的能弄成这样,那么若是娘子来补会成什么样子呢?

卢八娘大约没见补过的衣服吧。想起来卢八娘高贵的模样,司马十七郎心里澎湃起来,这才是真正的贵女呢!自己娶了这样的贵女,可不是为了补裤子的。于是他就呵叱了平安,“给你补就不错了,若是嫌不好,拿几个钱随便找人重新补一下就行了!”

平安一点也没想到郎君竟一点也不帮自己说话,还有些责怪自己的意思。昨天裤子坏了的时候,郎君有多心痛自己还是看在眼里的,只一天就变了?

本想因此能让郎君帮自己出点气呢,那个桃花真是个坏透了的丫头片子,总是欺负自己,更关键的是自己还打不过她。

司马十七郎倒没觉得自己善变,他重新想起了自己是天皇贵胄,而不是低贱的贫民,也应该有相应的气派。在几天后他发现柜子里多了整整一叠新裤子后就更懂得自己的转变是完全正确的了,自己娶了贵女,为的就是过不同以往的日子!

卢八娘顺利地成亲了,专门为了这事回京城的卢家四老爷和四夫人也要重新回到外任,司马十七郎陪着卢八娘去送岳父岳母。

郊外的十里长亭中,四夫人仔细打量了女儿一番说:“可见你过得还不错,面色瞧着比过去好多了。”

卢八娘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桃花也说自己变得更漂亮了,看来睡眠好对美容的功效真不小。她点头笑了笑,最后叮嘱了四夫人一些事情:“每季我都会让人送些钱过去,有事你也让送钱的人转告我,家事你就听魏姨娘的,至于弟弟,也不要管他管得太严了,书读得太多并没有用。”

四夫人一早就想好了,分手时她不能哭,八娘最不耐烦听自己哭了,可是最终她还是痛哭失声,卢八娘的脸上衣服上被四夫人弄上了眼泪,心里很不舒服,勉强维持着着礼貌站着不动,任由四夫人抱着她。她心里想:“成亲后自己还是有进步的,总算能忍着不挣开母亲了。”

总算四夫人登车离开了,卢八娘悄悄松了一口气。司马十七郎拿出一块帕子要替她擦眼泪,可是他发现卢八娘竟没有哭,于是小心地拍着娘子,低声劝说:“你若伤心,不要忍着,哭出来就好了。”

卢八娘在前世十九岁时大哭过一场后,就没有再哭泣过,多少年了,她没有掉过一滴眼泪,眼下也是一样。而且她觉得聚散离合都是常有的事,也没有什么可伤心的。她急着上车换一件衣服,因为身上的衣服被四夫人的眼泪弄脏了。她低头找借口,“我若是哭了,母亲会更伤心的,所以我能忍住。”

司马十七郎心里感慨着娘子如此高贵的心灵,扶着卢八娘上了车,自己骑着马跟在一旁,让人让帘子打开,引着卢八娘看些景致,让她忘记那本不存在的离愁,“那条路通向翠薇山,到夏天时皇祖父就到那里的行宫避暑。东边的那座山下面有一个皇家猎场,以前皇祖父每年都要带着皇家人去打猎,这两年他老人家一直没去,听说猎场里的鹿胖得跑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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