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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小记(268)

“我不想开怎么办,难道把祖宗打下的江山任由他祸害?”司马十七郎几杯酒下了肚,从里到外地透出适意,他似带了些嘲讽地说:“家国天下,哪一件事他担下了?吴郡和义郡还是我们替他管着吧。”

这个他就是皇上了。

话也是有所指的。京城三年被围攻两次,朝廷的水平可想而见,至于天下,早已经偏安一角的朝廷哪里有资格说呢?就是家事,皇帝也没有处理好。

最近来自京城最大的传闻就是废后.

陆家一门出了两后,太后、皇后,可谓极尽荣宠,最盛时满朝臣子差不多有一半是陆家子弟门生,号称“陆半朝”,陆家最出色的才俊陆五郎年过三十便官拜丞相一职,古今罕有。

盛极必衰,陆氏权倾朝野十年,在陆太后病逝后不过数月,皇帝便急不可奈地将陆家的首要人物五郎贬为崖州刺史,很快满朝陆家门生子弟都作鸟兽散,然后陆皇后便也被废了。

废后的原因很多,圣旨上写了洋洋洒洒一大篇,什么不够贤良淑德,不够孝顺慈爱之类的,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起因是两三年前闹出的那桩事。

卢妃——也就是卢家三房的庶女继第一次有孕没有保住后,第二次滑胎了。经过调查,所有迹象表明是皇后对她下的手。此事又引发出了一连串的皇嗣风波,据说皇后手上不只这两条人命,这几年宫中子嗣不旺的根源就在她。

不管陆后怎么叫冤,但是这几年皇宫里养不住孩子倒是真的,皇帝从未登基前到现在,先后有过十几个皇子,现在留下来的只有两个。一个皇后生的嫡子,今年十三岁,已经被立为太子,还有一个是同出于陆家的德妃所生的赵王,才两岁多,这种现状就令人生疑。

也许陆后真地了不该做的,但是皇帝最恨的其实还是陆家太过张狂,直接影响到皇权。就如很多历史上曾经有过的事件,女人往往被当成了罪魁祸首推了出来,受人口诛笔伐,但其实做为弱者的她们根本负不起那样重大的责任。

听说自卢妃事后,皇帝就没有再入过皇后寝宫,想来他对陆家的不满已经积累到一定的程度,陆太后一死连孝期都没过就急着下了手。

☆、第九十九章 比雄才暗蔑视南朝展大略拟横扫北魏(一)

眼下的京城,虽然陆太后死了不过数月,但已经是另一番风貌了。陆家倒了,很多士族也元气大伤,庶族从各个方面崛起,成了朝中的主要力量。

丝毫不逊于朝堂上的争夺战的是选后热潮。天子怎可无妻?后宫女子虽然不少,但没有以妾为妻的道理。大臣们也支持选贤淑女子为后,礼法就是这样的,更何况有多少人盼着自家出一位皇后呢!

至于陆太后才去了数月,也算不得什么,天子服孝与百姓不同,以日代月,所以皇帝应该可以算是孝满了。考虑选后的复杂过程,真正能够迎娶至少也要大半年,那时就更无碍了。

陆家掌控朝廷时对淮北并不友好,但是这不妨碍卢八娘公正地说一句,“皇上以前还是陈王时,府里的孩子夭折的也多,安老先生也曾说过陈王肾水有所不足,所以也不好说皇嗣的事都与陆后有关。”

“就算在皇嗣方面陆后无过,但是从内宫传出这么多秽语污言来,皇后也是有过的。”司马十七郎哼了一声,皇后的责任是统领后宫,被一个妃子出来指责她残害皇嗣,是严重失职啊,“皇上没管好皇宫,皇后没管好内廷。”

在正统的思想中,休妻会毁掉一个女子的一生,同样于男子而言也不是什么好名声,算得上品德有亏,废后自然也差不多。是以司马十七郎固然认为皇后有过,但是对皇帝也颇带了几分蔑视。

不比司马十七郎原本对皇帝曾心存敬意,卢八娘从没觉得昔日的陈王,也就是现在的皇帝是个好人,所以也连蔑视都懒得蔑视他,却升起了女人常有的八卦之心,“你觉得新后会出自哪一家?”

皇上虽然同意迎娶新后,但是还没有露出中意哪一家的意思。司马十七郎猜测道:“肯定不能在朝中掌有实权的臣子家中选,但也不能是出身庶族的,大约在闲散的士族中选一个。”他突然问道:“你是不是想到了孟表兄的女儿?”

卢八娘还真没有想到,“孟表兄的大女儿是庶出,嫡长女还小呢。”

“我记得要比旭儿大几岁的样子,应该也可以嫁人了。”司马十七郎说罢越发觉得孟白的嫡长女实在是大热门,“你想想,孟表兄出身好,在士林中声望极高,又从不参与政事,不正是最好的人选?”

孟白的嫡长女才十三四岁,在卢八娘的心目中不过是个孩子,但现在她也觉得司马十七郎说得有道理了。好在孟白一定不会同意的,于是她摇头道:“不可能,孟白才不会让他的女儿给一个老头子当填房呢!”

“皇上不过比我大几岁而已。”

“虽然你们没差几岁,可是他怎么比得了你!原本还有些小聪明,当了十年皇帝,彻底成了昏庸糊涂的老头子。”卢八娘笑着又给他倒了一杯酒,“你却还雄姿英发,谈笑间克敌千里。”

雄姿英发勉强算得上,谈笑间克敌千里其实是夸张了,但是这样的话听起来让司马十七郎心里说不出的欢快,他起身坐到了王妃身边,一手揽住王妃的肩,一手拿起自己的酒杯送到了卢八娘的唇边,喂她喝了半杯,然后将剩下的半杯一饮而尽,笑问:“你们两兄妹都是视富贵如浮云啊。”

其实哪里有视富贵如浮云的人呢?卢八娘斜睨了一眼司马十七郎,“不过当今皇后的位置还真不在我们兄妹的眼里!”

司马十七郎看着自己的王妃,冬日家居的打扮非常简单,蜜色的小袄,宝蓝撒花裙子,乌油油的头发用一支红玉雕成的凤凰发簪绾起,素着一张脸没施一点的粉黛,倒越发显得肤白如玉,眉目如画。

三十多岁的王妃美艳依旧,比美艳更令他着迷的是她不凡的气度,就算脱下翟衣换上布裙,她也一样的高贵,随着年纪的增加,她身上越来越透出温润、宽和、大度的风范。就是刚饮了几杯酒,两颊染了些红晕,眼睛也水润起来,却仍不失端庄。

司马十七郎心中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若是王妃做皇后,一定比任何人都适合!”

是啊,从成亲起内院的事自己就没操过心,儿子们个个养得好;先前的董氏被王妃教得那样懂事温顺,后来薛氏的缺陷一点也没有传出去;家里的下人井井有条,厨房、针线、采买、洒扫、针线等各执其事……

其实淮北王府的事情并不少,表面看王府的人比起皇宫要少得多,但是淮北王府属官也都在王府内生活,而且自己和王妃的护卫也都归王妃管理日常杂事,所以其实比皇宫里的事情还要多。

单说厨房一项,正泰殿旁的一处专门供应王府外院上千人的伙食,每日定时供应饭食四次,白日里三次正餐子时为值班的人加一次宵夜,再有昼夜提供茶水、点心,又要承办正泰殿的午餐和宴会,不但干净整洁,菜品、口味均属上佳,还从没出过一点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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