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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小记(213)

司马十七郎有多么多看重他的亲王爵位卢八娘很清楚,他为老皇上为司马家的江山尽心尽力拼了差不多十年,为的就是爵位,就好比前世苦练十几年的运动员,流血流汗为的是拿到金牌。现在突然间要将金牌拱手让给别人,心里怎么会情愿!

文中字字血泪,想来除了艺术加工外确有司马十七郎的真实感情在其中,对父王他总归有骨肉亲情的,就是从道义上他也不会推卸身为儿子的责任。

但是目前也唯有这样的举措才能救齐王了。

卢八娘很满意地看到,司马十七郎尽管同意把战功和爵位都让了出来,但是绝口不提自己亲自回京请罪,而是最后写道,“淮北局势颇为严峻,羯人未灭,士民未安,故臣侄谨尊皇祖父遗诏,为国尽忠。”

忠孝不能两全,自然先忠后孝,皇上想拿齐王来压司马十七郎也没那么容易!

对于陶耀光的污告,司马十七郎的回答非常简单,皇祖父将淮北封给自己,自己只要从羯要手中夺回来,就会牢牢地守住,请皇上治陶耀光失同城于羯人之罪。

该坚持的坚持,该放弃的放弃,有理有据有节,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司马十七郎也越来越黑化了?该不是自己影响的吧?

卢八娘摇摇头否定,当然不是自己,一定是恶劣的局势对他产生了潜移默化的影响!

卢八娘看到的折子都是副本,正本已经由尚喆送往京城,司马十七郎的功劳要为他的父王折罪,但尚家的功劳并不能抹掉,司马十七郎又给尚家诸将和协助他共同对敌的坞堡堡主们写了请功折子,恳请皇上不要因为自己影响了他们的封赏。

可见司马十七郎虽然有些黑化了,但论起阴谋还是差一些,于是卢八娘赶紧将朱相国——也就是当年的朱御史招来,让他看了所有信件,然后就将义愤添膺的他送去与尚喆一起进京。她忘不了当年朱御史死死咬住齐王时的狠劲儿,现在老人家雄风犹在,定然能从舆论上压住反对淮北王的风评。

☆、第七十八章 父过子受无赏反罚深思熟虑遇挫更勇(二)

朱御史回归本行后正气浩然,南下的路上到处宣扬淮北王的丰功伟绩,说到淮北军风餐露宿、卧冰饮雪、奋力拼杀、血流成河的时候,老人家涕泪横流,又说到陶耀光两年前丢失同城这个重要的战略要地,后来淮北王历尽艰苦,损失了近千人才打下来时,老人家慷慨激昂。毕竟当了多年的御史,他认识的人又多,沿路每一处官府他都要停下讲一讲,感动了一批又一批的人。

当他老人家到了京城时,京城里的大街小巷已经到处在传言淮北王的英雄事迹,朱御史自然以为全是他的功劳,其实卢八娘和孟白也暗中做了些工作,但这两个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承认的,于是老人家觉得自己的感招力非同小可,更加地气势如虹。

最终同城的事皇上还是没有做什么判决,而是先放了下来,因为他大约也想到了,他的旨意不可能真起到作用,如果判给陶耀光则司马十七郎不会退兵,判给司马十七郎,他才不愿意呢。

而齐王府惹出来的是非以淮北王被降爵,军功折罪为结果结了。表面上淮北王是吃了些亏,但其实卢八娘认为司马十七郎受损的只是表面,于淮北军并无真正的影响,甚至还能增加同仇敌

忾之心。

就是京城中的风评,也有很多人是同情淮北王的,子不教父之过,父亲兄长犯了错,身为儿子和弟弟的淮北王有什么办法,再说淮北王还远在淮北!人心毕竟还是公正的,司马十七郎的光辉形象还没有从京城百姓的心中消去,很多人都知道他平定过吴郡和苏峻之乱,又为京城的百姓做了不少的好事。

不过,皇上不想因军功再给淮北王封赏的目的总算达到了,淮北王确实是赏无可赏,封无可封了,又因为先皇遗诏,拿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想这些办法打压。而司马十七郎也颇受打击,他对于王爵一向看重.

司马十七郎在陌上花开的时候回来了,他看起来虽然瘦了,一脸的风霜,但是神态间却愈加地果毅,举手投足的威严让旭儿迟疑着不敢上前相认。

卢八娘笑着推旭儿上前,“每天都要念一念父王,如今父王回来了,你却不认识了?”

司马十七郎早已经大步走上前将旭儿抱了起来,“儿子,父王回来了,快叫父王。”

“父王。”旭儿到了父王的怀里茫茫然地叫了一声,半年没见,他早已经忘记了他的父王是什么样子了,可是父子亲情却是天然的,他很快就亲密地抱着父王的脖子笑了。

进了屋子,司马十七郎赶紧去看他的次子捷儿,捷儿已经三个月了,小脸白嫩嫩的,一双上挑的凤眼与卢八娘几乎一模一样,高高的鼻梁,小小的嘴,相貌极为俊秀,让司马十七郎说不出的喜爱,将旭儿一手抱着对卢八娘说:“把捷儿放在我这只手上,我要一起抱抱两个儿子!”

当年说什么抱孙不抱子的人哪里去了?卢八娘一笑,把捷儿放在他的手臂上,“捷儿特别的乖,一点也不哭闹,就是饿了,也只是小声地哼几下。”

“旭儿也乖!”旭儿在一旁大声说道。

“旭儿和捷儿都乖。”司马十七郎坐在卢八娘身旁,在每个儿子的脸上亲了一下,然后又转头亲了卢八娘一下,低声说:“王妃也很乖。”

卢八娘不敢说话,怕让旭儿听了去,便悄悄在下面掐了掐司马十七郎的腿,倒惹得他更加放肆了,把头靠在卢八娘的耳边说:“你再掐,信不信我把儿子送出去,现在就把门关上。”

司马十七郎一点也没有宣扬,而是是静悄悄地回了大营,但并没有瞒着谁,还先去供着先皇遗诏的大殿行了礼,所以该知道的人自然会都知道的,卢八娘早听到院子里响起了脚步声,宁姑姑正在与人寒喧,如果再不出去,总会让人多想些什么,毕竟淮北王府是这么的狭小,而他们夫妻又是万人瞩目的中心。

于是她只得斜睨了司马十七郎一眼,恨恨地松开手走了出去,笑着与走进门的司马十郎夫妻说:“王爷回来了,正要请大家来坐坐呢。”

正说着话,司马二十四郎和薛九娘也到了,然后陆陆续续地又来了些人,很快王府里就坐满了,卢八娘带着几个女眷坐在里间听外面的人说起这半年的事,慢慢有人激动起来,控制不住对朝廷不满,“都说皇上圣明,哪里圣明!若是真圣明,我们淮北军打得多艰难,死了多少人他怎么能不知道!”

司马十七郎抬了抬手,说话的人赶紧闭了嘴,只是还不甘心,脸憋得通红,只拿眼睛看着他,然后一双双眼睛看了过来,司马十七郎缓缓地开了口,“大家心里都有一股火,我自然也明白。不过我想先问一问:我们淮北军为什么要北上?为什么要与羯人拼杀?”

“要知道我们不同于先前北伐的每一只军队,不只受皇上的指令,士民的拥戴,我们是受了先皇遗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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