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驸马倾城(79)+番外

作者: 素衣音尘 阅读记录

这个官职给不给?

给,当然要给。

他如今和司马妧没有撕破脸,大长公主的面子他当然要给。

可是给什么官职呢?

司马妧不是说此人懂得天文地理?那便去司天台做灵台郎,掌天象观测好了。

司马诚飞快在折子上写下朱批,为自己这个决定暗自得意。灵台郎只是一个正七品的小官,在五品多如牛毛的镐京,七品官连个屁都算不上。而灵台郎一职,为皇家掌日月星气,听起来十分高大上,可是却少有晋升之途。司马妧的这个旧部既然科举屡试不中,必定怀才不遇,或许抱着能借大长公主的推荐一步登天的幻想,结果却只得了灵台郎这么一个小官,不知道会不会因此怨恨司马妧?

如果真是那样,那就太好了。

满心以为自己不知不觉施展一出离间计的司马诚,一边自鸣得意,一边继续伏案批阅接下来的奏折。下一封是鸿胪寺卿对南诏王女入京后诸项礼仪安排的禀报,司马诚想了想,在几处奢华之处做了删改,并批道“规格如仪,一切从简”,这种小事,他不介意顾及一下高娴君的不悦之情。

司马诚并不知道折子上那些对于陈庭的大肆夸赞,都是顾乐飞有意为之,故意引导司马诚赐个小官给陈庭。此人的情况本就十分特殊,位置显要反而不好做事,而在陈庭上任后,他会让司马妧那封奏折的内容以各种方式悄悄流传开来,让镐京官员对这个被大长公主夸得前无古人的能人、却只被皇帝任命微末官职的人产生好奇。

陈庭想要做他家公主的一颗钉子,当然就得以这种方式迅速出名,让谁都知道他是司马妧的人,日后的官场交际才可有的放矢。

同时,这样一封折子,也能彻底杜绝陈庭想要改换门庭、另投他人的可能。

顾乐飞从不相信口头上的表忠心,他要看的是陈庭在此事面前的应对和接下来的行动。

不过司马诚会给陈庭什么职位,这是他无法操控的。

当得知居然是灵台郎的时候,顾乐飞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这个职位……司马诚给的着实巧妙,历朝历代都不可或缺,可是又真的没什么用。似乎除了挑选各种吉日之外,唯一能影响朝堂的时候,就是在每逢大灾大祸的时候嚷嚷两句“星星说灾祸之源是谁谁谁”。顾乐飞认为这就是一个纯靠耍嘴皮子的神棍角色。

现在他的消息网很灵通,任命状还在衙署里搁着没有送出去,顾乐飞便已知道此事。恰好司马妧今日被高娴君请去芙蓉园赴宴,虽然觉得高娴君没按好心,可是目前信息显示她此次真是纯请司马妧参宴而已。

大长公主人不在府中,顾乐飞思虑片刻,决定独自去一趟崇圣寺,会一会陈庭。

上一次的见面,他总觉得陈庭有话藏在肚中,并未说尽。

出乎意料,陈庭得知自己即将被任命为灵台郎一职后,居然十分满意,就他那张永远微笑的面瘫来说,现下的表情已称得上欣喜若狂。

顾乐飞不解,试探着问道:“陈先生似乎很满意灵台郎一职?”

“呵呵,”陈庭笑了两声,“太平时期此职自然无用,若是恰逢动乱,是蛊惑人心还是安定人心,便全看司天台的灵台郎几张嘴皮子。驸马爷说说,这职位是好还是不好?”

动乱?

蛊惑人心?

他想说什么?

顾乐飞的眼皮莫名其妙跳了两下,他沉下脸来道:“先生有话为何不一次说完?”

陈庭微笑道:“驸马对我提防得很,我又何必要对你掏心掏肺?”

“哦?你看出来了?先生是聪明人,我也不想骗你,”顾乐飞淡淡道,“不止是你,所有接近大长公主的人,我都要提防。陈庭,我可对你直言,殿下让我起草的奏折上,我将你和殿下的旧部关系说得清清楚楚,且将你的能力夸得天花乱坠。日后你上任,想必能引起镐京官场的好一番稀奇瞩目。”

“不仅是看稀奇吧,所有人都会认为我是殿下的人,即便想换主上也不行,对不对?”陈庭微笑接口。

“陈先生的确是聪明人。看得清大长公主现在处境十分微妙,随时可能招致司马诚的暗箭,我绝不能容许她身边出现任何叛徒,哪怕是摇摆不定的墙头草也不可以。”

他毫不在乎地直呼当今皇帝的名讳,同时双眼紧盯着陈庭的表情变化,要知道即便是私下里直呼司马诚其名,被人告密,也是可以判罪甚至抄斩的。

可是,陈庭根本没有因为听到司马诚的全名而变脸色,恰恰相反,他的脸上竟缓缓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

“原来顾公子与陈某,算得上同道中人啊。”

陈庭莫名其妙的一句感慨,倒让顾乐飞有些不明白。他想要喝口茶为自己匀出点思考时间,却发现案桌上只有一个空茶壶,司马妧不在,陈庭连水都懒得给他喝。

顾乐飞只得皱起眉头问道:“此话怎说?”

“你既将我的能力大大夸赞一番,却只换来司马诚赐予一个灵台郎的小职位,原因只不过是因为我是殿下旧部。依你之见,以司马诚此人的心胸,难道能坐得稳天子之位?”

陈庭亦是一口一个“司马诚”,和顾乐飞一样大胆直呼皇帝名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能算是“投名状”了。

顾乐飞却没有接腔。

他隐隐预感到面前这个青袍文士不仅仅是对司马诚不敬,他还想要通过直呼司马诚的名字,彻底颠覆掉那个人的无上权威。

想到这一层,顾乐飞的心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陈庭察觉到了眼前这个人的面色变化,紧张中带着忐忑,犹豫中带着期待和兴奋。他很显然预见到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只是在等他亲口点破而已。

若不点破,他便可顶着这一张胖乎乎的脸,纯然无害地装傻充愣。

此人狡黠圆滑,若为敌人,当十分棘手。

好在他是大长公主的人。

更好的是,他姓顾——是只要司马诚在位一日,就永远不可能被重用的顾家人。

若不是因为顾乐飞的家世背景,还有司马妧目前的局势的确不容乐观,陈庭并不想那么快和他说破一切。

毕竟,虽然他将顾乐飞一年以来为司马妧所做一切看在眼中,知道他费尽心思让殿下过起公主该有的优渥生活,温泉洗浴,珍珠敷脸,如此等等。但是他依然不相信这种感情能在困境甚至死亡面前持续下去。唯有利益——唯有把那人拉下马之后所获得的巨大利益,才是真正能让人为之卖命的。

如今看来,仅仅是抛出对于司马诚的批驳,他就已经动心了。很好,很好。

陈庭定了定神,斟酌了一会措辞,方才道:“顾乐飞,你观大长公主之能,可是仅局限于训练一个南衙十六卫而已?国家运行,每年均有难以预测的麻烦甚至祸事,殿下心忧万民,难保不会主动请缨为国效力,可是司马诚——却不会以为她是在为君分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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