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驸马倾城(6)+番外

作者: 素衣音尘 阅读记录

嘉峪关那几个土堆堆,有啥好瞅的?

但他还是跟来了。大概是因为他很清楚殿下的心思,她想在走之前,多看看她待了近十年的这片土地。

名义上作为公主私人卫兵的田大雷,知道自己的出身远远不够当公主的护卫,所以恐怕公主一走,他就得继续回瓜州菜市当他的屠夫。

不过,他田大雷一个杀猪的,居然有机会跟在公主身边长见识、学功夫和识字,田大雷觉得这辈子都值了。

他可以继续回去杀猪吗,可是周奇呢?田大雷瞥了一眼自己右侧沉默寡言的男人,夜色使得他留下刀疤的脸更显阴沉,公主一走,周奇得继续回玉门关修筑防御工事一直到死吧。

“城下何人?”

饮酒狂欢的瓜州城内,除了司马妧和她的两名随从外,可能唯有守城的几个士兵还是清醒的。

“是吾,”司马妧露出斗篷下的脸孔,晃了晃手中腰牌,“开门。”

腰牌是多此一举,她的脸在这里比腰牌管用,一旦看清来人是公主殿下,士兵不再多问她为何这么晚出城,二话不说打开城门。

晚风沙沙拂过胡杨林,深蓝的夜空繁星璀璨。南侧是祁连山脉,北侧是龙首山、合黎山、马鬃山等高山,高山之间自然形成的狭长平原,便是河西走廊。

而位于狭长通道口子上的嘉峪关,最高达八百丈的城墙,一层层用黄土厚厚夯实,城墙绵延穿越沙漠与戈壁,向北向南连接长城。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嘉峪关本身,就是此句的最好例证。

如此雄关,怎么可能会有被攻陷的一天?

是吾杞人忧天?

史书上所记载的那些事情,真的发生过?

即便发生,吾又能做些什么?

司马妧登上城楼,思绪万千。夜晚的风很冷,吹得她的脸疼。她眼前是与天相接的茫茫大戈壁,耳边是士兵们没什么调子的吼歌,城下是一堆堆篝火和美酒烤肉。

一切都是那么平静、祥和、快乐。

“殿下,此处风大,不如下去喝杯酒暖和暖和吧。”陪着她一同上城楼的都尉见过司马妧很多次,见她今夜愁眉不展,便好心开口劝道。

明日,明日她真的只能离开这里了吗?

好不甘心啊。

司马妧握紧拳头,怀着无限的愤懑和遗憾转身,不甘地往城楼下走去。

可就在这时——

“殿下!”一直沉默不语的周奇突然出声,细长双眸骤然睁大,精光四射。他转头,死死盯住远方模糊的地平线,道:“殿下可听到了?”

“什么?”都尉和田大雷迷惑不解,异口同声地问。

“马蹄声!”

周奇道:“无数的马蹄声!”

司马妧猛地转身。

听见了!

夜色之中,有无数纷繁嘈杂的马蹄声哒哒响起,越来越近。终于,在那茫茫的地平线上,出现了长长一队看不清颜色的身影,他们举着某种武器,悄无声息地、训练有素如同狼群,朝嘉峪关疾驰而来。

“有敌情!”

“预警!预警!”

反应过来的都尉首先跑去楼上敲钟。

若是往日,钟声一响,即便是夜晚,训练有素的士兵也会即刻穿起甲胄拿上武器,随时准备迎敌。

可是今天,烽火台上的狼烟已起,嘉峪关的上万士兵仍然拖拖拉拉、东倒西歪,甚至有人干脆在城墙下呼呼大睡起来。

怎么会这样!

司马妧的脸色骤变。

她揪住都尉的衣领把他提起地面:“曹都尉,他们到底喝了多少的酒!”

“守、守边的将士都是、都是海量啊!”面对这种情况,都尉几乎傻眼了,而且喝了几杯的他也开始觉得脑袋晕晕的:“酒,酒一定有问题!”

酒?

可惜说这个已经晚了!头晕晕的都尉被司马妧一把扔在地上,马蹄声越来越近,震得整个大地都在轰鸣。

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一个字,打!

司马妧咬咬牙,扒下都尉的盔甲披上,一脚跨上战马,以风一样的速度穿过东倒西歪的人群,将还清醒着的士兵迅速收拢。

与此同时,她将紫檀木雕的腰牌扔给沉默相随的瘦削男子,冷声嘱咐:“周奇,立刻带着我的信物回去告诉外祖和大伯这里的情况,还有……北狄来犯!”

夜色浓重,看不清敌人的衣着。祁连山和西北草原都有游牧部落,但是以她和北狄不多的几次会面,她直觉今夜的敌人就是他们,而且是有备而来、蓄谋已久!

“得令。”

望着接过腰牌的周奇头也不回地飞驰而去,相信很快他会和瓜州城的援兵一起回来。司马妧微微松了口气,继续策马在宽阔的城墙上奔跑着重整残余士兵:“弓箭手准备迎敌!”

她略微沙哑的少女嗓音在嘉峪关寂寥的夜空回荡,如此特别的声音在战场上从未有过,连越来越近的马蹄声也无法掩盖。

“都尉酒醉无法打仗!今夜吾——司马妧以大靖嫡长公主的身份暂代最高长官,带领尔等迎击北狄!服气的,给我死命杀敌,不服气的,也给我死命杀敌,听到了没有!”

“是!”没喝太多、尚有战力的士兵们嘹亮回答。

“吾等誓死追随殿下!”

“誓死追随殿下杀尽蛮夷!守住关门!”

杀气腾腾的声音响彻西北苍茫的夜空,令人一阵热血沸腾。第一波的弓箭手已准备就绪,只等司马妧一声令下,万箭齐发。

田大雷呆呆地跟在她身后,她拿兵器,他也拿,她骑马,他也骑。不过他的脑子却木木的,一贯有点小聪明的他却不太明白现在的状况。

他傻乎乎地问:“殿、殿下想干什么?”

肃杀的晚风吹起司马妧的头发,她背对着他,冷声问:“大雷,你还记得如何杀猪吗?”

“当然记得啊,那是俺老本行。”他自豪地回答,却还是傻傻的,搞不懂殿下此刻问他这个问题的目的。

“我要你把这些攻来的胡虏都当成你的猪,难不难?”

杀猪有什么难的?田大雷浆糊一样的脑子忽然清楚了。

他一下子明白自己该做什么、司马妧想要他做什么,他用那杀猪练出的好嗓门大声回答:“不难!”

当司马妧误打误撞碰上这次北狄突袭嘉峪关的战事时,面对关防士兵半数以上倒地不起的状况,她毅然决定留下来带领剩余士兵迎敌。

虽然,她隐隐有预感,此次北狄不会轻易退却。

不过她也不知道,这一个夜晚便是史书中大书特书、具有转折意义的“申酉惊变”。

风中传来鲜血的铁锈味道。

战事,才刚起。

而彼时,太子司马博正在瓜州城中欣赏胡姬舞、醉卧美人膝。

张掖城中,有人正奋笔疾书,欲将一封密信寄往镐京之后立即打包金银细软,随时准备逃离此地。

在帝都镐京的皇城,大靖第一美人高娴君刚刚沐浴完毕,长发松松挽起,身着一套红衣华服,面含轻愁,在红灯笼的指引下,身段婀娜地步入昭元帝的寝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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