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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二美(421)

作者: 桂仁 阅读记录

芜城。

时入二月,春江水暖,柳绿莺啼。

林家后园中的菜地,已冒出大片嫩绿的新芽。畦垄四周点缀的迎春花,更是开得灿若碎金。

稍远些的地方,还有一群毛茸茸的小鸡小鸭,探头探脑,四下觅食,生机勃勃,见之心喜。

可汉王殿下却是无心欣赏,心头烦躁,愁眉不展。

皇上的圣旨前儿已经下来了,他之前奏上去的关于改进水利设施的条陈,基本都同意了。

为了配合他献狗头金作的这场秀,皇上已经派了工部的相关官员,过来进行地质勘探事务。

但让闵柏怎么都想不到的是,父皇居然把虞亮又给派回来了!

还委任他为定州青州两地巡检,说是配合闵柏当差。但他既奉了皇命,就算是汉王殿下,又岂能不礼让三分?

殿下真是想破了脑壳都想不通。

这虞亮之前在江州跟他闹得那样不愉快,可以说,算是他一手把虞亮给撸下去的。如今父皇偏又把他派来,岂不是膈应自己么?

还有那徐太师,居然又把他提拔起来了,听说这老小子最近还挺得宠。

虞亮就是他举荐他的。

说什么虞亮“虽犯了些小小过失,但为人精明干练,不失为一个能吏。如今又正值用人之际,可破格录用,如若不行,再两罪并罚。”

啊呸!

殿下听着这话就火大。

因为皇上是把担子全压在他身上的,说好了这三年,要是青州定州产量下滑,就得唯他是问。

那虞亮前头有他这个顶缸的,还不得为所欲为啊?

便有了过错,头一个倒霉的,还得是汉王殿下。

圣旨上还说,万一这三年遇着天灾,朝廷也不负责救济,全由汉王殿下自行承担。无非是允他用自己湖州封地的粮食,来养三地的人。

可别说养两州了,半个定州他都养不起。

真要是遇着天公不作美,风不调雨不顺的,他上哪儿变粮食去?

自怀疑自己不是徐贤妃亲生的之后,殿下生平头一遭开始怀疑,自己竟也不是燕成帝亲生的了。

否则哪有这么坑亲生儿子的?

再说上回徐贤妃被美娘收拾一通之后,倒是老实下来。如今只在王府折腾给她孙子准备衣裳首饰,殿下倒是清静不少。

可父皇这头,怎么又来添乱了?

第442章 惯你

连上官令听说,都诧异许久。

这竟似早预料了将有大灾一般,硬是先把摊子给弟子压上。

就算天将降大任,也没有这般磨砺人的吧?

上官先生觉得事有蹊跷,这两日便收拾去了白龙观。

那里有闵柏建的白龙塔,他要去清清静静的观观星相看看风云。

看闵柏愁得嘴里都打起了燎泡,美娘自不会撩拔嬉笑,只心疼的让人准备了清火的莲心茶,劝闵柏喝一碗。

“不管皇上怎么说,日子总是要过的。你就是愁出白头发来,也于事无补。倒不如先保重身子,再来想法子。”

可殿下正烦乱着,也听不进去这些话,闻着莲心茶的苦味便不悦道,“我心里已经够苦的了,你还拿这个给我,索性苦死我算了!”

他话一出口,便知失言。急忙赔罪,“我不是怪你,实在是……”

话音未落,却只见美娘抬手,咣啷一声,竟是将茶杯掷在地上,狠狠砸了个粉碎!

闵柏吓了一跳。

美娘就是发脾气,素日也不会这么失态,难道是真的火了?

谁知媳妇转手将另一茶杯递他手上,抓着他的手,又是咣啷一声,砸了个粉碎。

素来讲究仪态端方的殿下,有点懵。

美娘回手,又将茶壶也递他手上了,还眨了眨巴眼,“砸吧,反正不贵。”

殿下忽地明白几分。

再看看手上的茶壶,确实不太贵,便举过头顶,跟砸那讨厌的虞亮似的,恶狠狠砸了下去。

然后小夫妻一个递,一个砸,时候不长,把一屋子瓷器砸完。见殿下还想去搬那屋角的大花瓶,美娘果断叫停。

“行了,出口气就得了。那花瓶还是值几两银子的。”

哦,那就不砸了。

回过身来,殿下长出一口气,只觉额上微有汗意,但胸中那股忿懑之气,着实消散不少。

“孤今日也失态了,回头自罚抄经一卷吧。”

“别呀!”美娘给他重新递了杯清茶,温言笑道,“又不是要修行做出家人,总得有些七情六欲,偶然犯些小错,发散发散也好。横竖这点小钱,你媳妇出得起!”

咳咳。

其实她早想换换家中的瓷器了。

刚搬来这边府上时,殿下就送了整整一车的精美瓷器。

就是摆宴年节时才许拿出来用,平常家里老人家舍不得,生怕糟蹋了好东西,俱都只用自家买的便宜货。

如今好容易寻个借口,砸了这一屋子,明儿正好就能换新货了。

于是心情大好的美娘,等殿下喝了口茶,才拉着他去后园踏青,让下人打扫收拾。

小夫妻手牵手走在菜地边的田垄上,美娘还跟他说,“家是什么地方?家就是当你不如意时,可以回来撒气撒娇的地方。你肯在我面前发脾气,才是拿我当媳妇呢。若成天端着装着,又有什么意思?”

殿下心中受用,面上有些讪讪,“只太糟蹋东西了。”

美娘嗔道,“什么叫糟蹋?这瓷器拿来装吃的用的,算是正经用途。但能让人消除郁气,不也是正经用途?否则你若为此憋出病来,吃的那些药钱,身上遭的罪,岂不比这几个杯盘值钱多了?

且这些用具本就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若一套用上七八年,那些匠人们喝西北风么?只当替他们多找些活干了了。再说又不是无缘无故砸了取乐,偶一为之,不算什么。”

殿下得她这番劝解,当真大开眼界。

打小人人教他要规矩懂事,唯有美娘生怕他憋着,宁可让他砸东西消气。

这破坏的感觉,还当真是好极了!

再看她那自打开春后,就跟吹皮球般鼓出来的小腹,殿下忽地想起一事,唇角微勾。

结果偏给美娘瞧见,又偏给她猜中心事。

“怕我将来惯孩子?纵得他们无法无天?这你大可不必担心,我要惯呀,也就只惯你一个!”

哎哟哟,这热辣直白的情话,直听得殿下一张俊脸,都红成了天边的晚霞。

嘴上嫌弃着,“大白天的,庄重些,省得旁人听见。”

心头却美得跟灌了蜂蜜似的,甜得了不得!

然后不生气的殿下,开始跟美娘商量正事了。

“那虞亮要来便来吧,总之孤也不怕他。只如今贞淑郡主哭着求着要上京去给她母亲召魂,这事倒有些难办。”

庆国风俗,人死之后,必须有亲人在坟边,为其每日召魂。满上七七四十九天,人才能消除今生的一世罪孽纠葛,安然投胎。

就算她爹庆国皇叔是战败而死,但身为贵族,最后贞淑郡主和母亲,还是为其作足了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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