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二美(345)
至于风暴中心的汉王,他压根没空管京城这些烂事,忙得很。
战,虽然胜了。
但死去的将士,再也回不来了。
命人把能收回的尸骨,全部火化带回。
又在坑杀了上万大燕将士的冰河畔,寻了一个高处,闵柏亲自带人,修了一块巨大的石碑。
石碑面向大燕国土的方向,上面密密麻麻刻满了每一个寻不回来的将士姓名。
石碑背后,刻的是殿下亲自为他们撰写的祭文。
石碑落成那天,殿下还恳请上官先生,为这些阵亡的将士们作法召魂。
他带来的三千将士,还有收拢的一些残部,皆臂系白布,沉默的集结成方阵,悼念这些阵亡的同袍们。
苍茫天地间,风卷残云。
上官令独登高台,挥剑长喝。
“魂兮归来!返故乡兮!”
汉王殿下与数千将士一起,以矛戈顿地,声震山河。
“归来兮,归来兮!”
忽地,风吹云破,宛如苍穹有灵,裂开一道巨缝,投下万丈金光,照着那巨大石碑上的每一个字,有如英灵闪现。
上官令精神一振,振臂高呼,“魂兮归来!返故乡兮!”
数千将士看着这一幕,眼含热泪,代死去的同袍嘶吼,“来兮,来兮!”
庆国小国君远远看着这一幕,莫名的心生敬畏,退了两步。
辅佐他的第一功臣,洪大人颇为失望。
哪怕庆国国小民弱,但身为一国主君,怎能不战而退?
且还不是战事,太懦弱了。
再看左右,许多庆国臣民也脸带悲戚,眼噙泪水。
汉王殿下身为一个异国皇子,都知道为死去的将士收敛尸首,立碑纪念。可他们庆国的小国君呢?却只知道排除异己,诛连亲族。
两相对比,当真令人寒心之极!
洪大人的内心深处,头一次开始动摇。
他遵照先皇遗命,奉小国君为主,到底是对是错?
如果让精明强干的皇叔上位,起码那座海岛,就不会轻易割舍出去了吧?
祭祀大典之后,闵柏就拔营返回了。
庆国小国君自然派了使臣相随,奉上金珠财宝,诸多礼物。
但随后,洪大人发现了一件令他难以接受的事。
“真是君上您下旨,把皇叔的妻女,送去大燕皇宫为奴?”
小国君一脸冷漠,“不然呢?还锦衣玉食把她们养在宫中么?你又不许我杀了她们,又不许赐给下面官员。也是洪大人你自己说的,如今国库空虚,诸事艰难,连朕都要节俭度日,哪有闲钱养这么些人?”
他忽地笑得奸邪,“再说了,罪臣白翰之妻,可是咱们庆国有名的第一美人。如今不过三十出头,仍算风韵犹存。配那大燕皇帝,岂不正好?若嫌她老,皇叔的女儿可是青春美貌呢!”
“士可杀不可辱!王妃早矢志为王爷守节,郡主又是订过亲事的。君上要是不愿破费,大可赐她们出家,何必要送去他乡受辱?若生出乱子,可如何是好?快下旨把人追回吧!”
小国君眉头轻挑,冷哼,“人已送出国境,岂可追回?再说乱臣贼子的妻女,还有何名节可言?此事朕圣意已决,洪大人不必多言。”
他转身就走,留下洪大人站在空荡荡的朝堂上。明明是入夏渐热的天气,却象站在冰冷的旷野之中。
仿佛看着已死的庆国皇叔,白翰讥诮的看着他。
这就是你执意要辅佐的君王?
你要辅佐着这样的君王,把庆国带向何方?
六月。
出征的大军,终于回了京城。
这一次,满京城的百姓,不再象上回那样,载歌载舞,欢天喜地的迎接大军。
而是早早的准备了纸钱香烛,沿路扎起白色祭棚,默默的站在道路两旁,无声悲戚。
当以汉王殿下为首的大军,捧着无数的骨灰坛子,和寻不回的尸骨牌位,黑甲素服,踏入京城时,两边的百姓齐齐躬身施礼。
闵柏下马,长躬还礼,一路步行入京。
有些京城将士的家属,披麻带孝,痛哭失声。
汉王殿下便一一将他家的骨灰坛子,或是牌位交到家属手上,轻声低语。
然后,他没有按预设的道路,回到皇宫。
而是带着他手捧骨灰坛子和牌位的那些将士们,一家一家,找上了门去!
第361章 疯了
第一家,就是德阳长公主府。
汉王殿下也不说话,只沉默的命人展开一份长长的阵亡将士名单。然后和将士们列阵站在她家府邸门口,不动如松。
而在将士们的身后,是京城的万千百姓。
同样沉默的站在那里,无声的表达着他们的愤怒。
一个两个不可怕,可怕的是成千上万,就是大象掉进这样的蚂蚁堆里,也迟早啃成渣渣!
德阳长公主,快要疯了!
“他这是要做什么?要做什么?本宫都已经说了,和萧家一刀两断了,他还围着我的公主府干什么?”
倒是她儿子,反应了过来。
“母亲,他……他这是来讨祭钱的吧?”
“抬一箱钱出来,给他就是!”
可一箱不够。
直到抬出数十箱金银,几乎搬空德阳长公主府数十年的积蓄,闵柏才两指轻勾,示意德阳长公主的儿子上前。
淡然吩咐,“去顾家跪着。”
为,为什么呀?
可汉王殿下不说,只轻蔑的瞥了他一眼,意思是你敢不去试试,就径直去了下一家。
第二家,汝阳长公主府。
汝阳长公主还想摆摆准丈母娘的款儿,谁知谢圭已经闻讯赶来,火速命人开了库房,抬了金银送出去。
汝阳长公主大怒,“凭什么?”
谢圭冷笑,“你知道汉王殿下带回来了什么?他把你那好家将,方遂带回来了,还是活的!还有各家临阵逃脱的世家子弟,全都被他抓回来了,如今齐齐跪在顾家灵堂外。和萧旦那些人的尸首一起,全部都在!德阳长公主的儿子,都已经过去跪着了。你是愿意花钱消灾,还是想让那方遂说出些不该说的?”
汝阳长公主眸光紧缩,“疯了,他疯了!”
可嘴上叫嚣几句,到底心虚的不敢多言,任凭下人把成箱的金银抬了出去。
一个死方遂她是不怕的,可一个活方遂,却是能把她给拖下水的。
不想惹麻烦,不就得把钱给到位?
可闵柏这小子也太狠了,不仅让她把这些年从代州煤矿里吞的钱,全都吐了出来。
还狠狠割了一回肉,割得她心都痛了!
汝阳长公主想不通,这样无法无天的事,就没有人去向皇上告状吗?
没有。
今日,等着迎接大军凯旋的朝臣们,全都在金銮殿上等着呢。
也可以说,是被皇上扣着了。
但这并不表明,大家的消息就不灵通了。
事实上,当汉王殿下入了京城,他的一举一动,就有无数或明或暗的线报,飞向了宫中。
燕成帝很大方,每收到一条消息,就让人侍卫当廷大声念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