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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三从四德(22)

作者: 朱绯 阅读记录

廷珑听着爹娘两个在外面说的热闹,有问有答的,张英也不嫌这些家长里短琐碎,听到什么关心的还追根问底的,姚氏就细细的回忆了说给他听。

廷珑心知姚氏一向不大爱无事出门走动,这些日子这样行事必然有因,但这些东家长西家短的信息也许对张英有用,廷珑却捋不清这些千丝万缕的关系,听了也推测不出什么来。

听着没味,就专心在那架古琴上,张英前些日子请了教习师傅到府里教授廷玉和廷珑,只说是位极知琴音的师傅,原是太学的操琴,性子有些狷介,又是世家出身,不图这几两束脩,很不容易请,张英不知怎么商议的答应下每隔一日来府里教一个时辰。

这教习师傅姓于,年纪不轻了,但是身形挺拔,举止从容,爱着淡色长衫,给人一种很清贵飘逸的印象,廷玉一见之下很为他的风度倾倒。

于先生来了也不问两个学生以前可有基础,先校正了廷玉和廷珑的指法,接着两个月只教了两段琴谱,然后就是翻来复去的演练。那两支曲子都是回环往复且平而少韵的,廷珑练习的多了只觉枯燥。偏偏课又设在下午,如今天气渐热,廷珑每每拄着胳膊歪在案上昏昏欲睡。

廷珑一边鄙视古代音乐缺乏节奏性,一边用两根手指头拨着琴弦弹两只老虎茉莉花之类,玩的有趣,把自己印象里比较深的歌曲,边在心里哼哼边弹。等到廷玉进来问安,才跟他一同出去各自回房里歇息去。

第二日下午,在书房里等于师傅来上课时,廷珑就用两根手指头演奏两只老虎,小星星给廷玉听,廷玉听她弹得诙谐,一边说她淘气的新样,一边和廷珑沉瀣一气开始改编创新于先生那两支曲子,见师傅进门才住手。

于师傅一上来先焚了香,仍旧是让两个学生分别把那两支曲子奏一遍给他听,曲毕又自己示范一番,问两个学生听出点什么来没有?

让廷玉先说,廷玉站起来道:“只觉得先生所奏之音清雅醇正使人平心静气。”于师傅听了微笑点头,道:“略得三份真意。”叫他坐下。

廷珑心说“平心静气”就是听着让人想睡觉呗,二哥哥先说了,等下我说什么呢?眼看到自己了,就开始处心积虑的搜索枯肠。

待先生问,起身答道:“闻先生琴音清微淡远如林下风过,只觉涤荡身心。”那先生就看着她微笑,道:“聪明之极。”也不叫她坐。

半晌,先生将焚香掐灭,才示意廷珑坐下。问道:“你们可知古时贤人为何多爱琴,视焚琴煮鹤为大煞风景?”

两人知先生训导,皆默不作声。于师傅方缓缓道:“盖因仙鹤虽是禽鸟,却与鸡鸭吃货不同,琴虽属乐器却是别样金石。丝竹管弦悦耳,皆为伶人之乐,可使听者如痴如醉,心事荡漾。而琴音悦心,使人物我两忘,恬淡自然,最讲究清淡、含蓄、镇定自若、宠辱不惊,琴音以古朴淡泊为宗旨,不在于好听,人心至灵至动,最宜以清雅醇正之乐相滋养。”

说完直视廷珑,问道:“可明白了?”

廷珑在他的目光压迫下,不自觉的点点头;又看廷玉,廷玉也点头称是。

于师傅才又焚了香,让两位学生再奏之前的曲子给他听。

廷珑经于先生点拨,才略知了两分琴意,在他面前不再追求悠扬,缠绵,慷慨激昂这些她所认为的“好听”。可是她也并不觉得于先生的音乐理论是完全正确的,更觉得悦耳和悦心没什么直接的矛盾。不过既然于先生这么坚持琴音的纯粹性,那也没必要和他作对,他要恬淡,那就恬淡好了。

廷珑却不知道,虽非出于她本心,这样的练习倒是实在的使她受益匪浅。她来到这张府之前已是长了二十多年,性格脾气已是江山易改,秉性难移,虽强自按捺着性子使一举一动都合乎规矩,倒也像个闺阁千金的样子,不过都是刻意为之如同表演罢了。

如今能得古琴大家于长洲教导,渐为琴意所感,潜移默化之下竟从此进境了些,心中日渐安定厚重起来,娴静平和也渐渐由心而发了。

时光易逝,这一年转眼到了八月,张英仍旧做着礼部侍郎兼管詹事府,每日早晚出入禁廷;姚氏也多有交际,不比原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廷珑这一向察言观色,想从中窥得端倪,可惜张英本就是个极内敛的人,喜怒不形于色,和姚氏说话也多是说些与各府上人情往来,家中收支如何之类的,很难根据他的态度来揣测目前的处境。但看姚氏一直温柔和悦,倒让廷珑稍稍放心些。

日子安稳悠长,忽然这一日家中来客,姚氏打发芍药到书房里请少爷和姑娘到后宅去见客。

廷珑看看身上穿的月白大袖圆领纱衫,三寸绣边百褶月华裙,又叫莲翘看了发髻,扶了扶险险欲坠的双鸾衔红宝寿果金簪,才跟着廷玉两个缓步往正房走,刚沿着抄手游廊走至台矶,姚氏房里的一个叫芭蕉的丫头就一边打了帘子,一边传报道:“二少爷和姑娘来了。”

廷珑随着廷玉跨进门去,就见姚氏坐在东首正言笑晏晏的说话,对面坐了三个穿着华贵的妇人,都是三四十岁年纪。两人走上前去先给姚氏行了礼,姚氏就指着廷玉和廷珑,笑着道:“这两个就是我那一对冤家。”又笑看着他们兄妹,引荐那个坐在首位,脸色白皙的四十多岁妇人道:“这位是赵夫人,你们长洲先生的嫡亲姐姐,你们两个快叫伯娘。”又指着坐在中间的肌肤微丰年纪略轻些的妇人说:“这是杜夫人,杜大人和你爹同朝为官,你们就叫一声婶婶也使得。”最后指着末座那个高颧骨单眼皮穿一身大红的道:“这是你们三舅母娘家嫂子,你们跟着清扬称呼,叫舅母吧。”

廷玉和廷珑一一行了礼,那个坐在末座的就一把将廷玉跟廷珑拉了过去,两只眼睛探照灯似的看着廷玉,又边笑边道:“好个体面孩子,怎么就生的这么好?就是文曲星下凡也没有这么端正斯文的。”说完一串长笑。

那两个妇人也各自夸赞,叫廷玉过去问些:“学名是哪两个字?多大了?读的什么书之类的话。”廷玉趁着回话,才从那舅妈手里逃出来。

那舅妈失了廷玉,就双手攥着廷珑的腕子,两只眼睛升级成激光束盯着廷珑一顿相看,嘴里啧啧称赞:“哎呦呦,怎么长的就跟那画里的妃子似的,瞧这眉眼,这脸庞,这身段……廷珑叫她攥的手腕疼,又担心那三寸长的指甲划着自己,赶忙趁着坐在旁边的杜夫人问她话挣了出来。

杜夫人和和气气的拉着廷珑问了半晌话,退了个赤金的虾须镯子给她做表礼,又给了廷玉一对“状元及第”的小金锞子,一对紫金"笔锭如意"锞子。

坐在首位的赵夫人给了廷玉一套上用的文房四宝,又拉着廷珑细瞧,夸了廷珑眉眼长的好:“灵透的水似地,定是个聪明的。”又把缠在腕子上的一串伽楠念珠解下来给她做表礼,只说是得高僧加持了的,必添福添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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