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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业(5)

两人并行,为首的正是李家爷爷李金水同田家大爷田槐安,田夫人的丈夫,两人身后李大郎扶着李奶奶,大郎手里还抱着一个陈旧的首饰盒。

正是久候不到的李家老两口,原来他们是先去找田槐安了,李金水自不可能来跟田夫人磨嘴皮子,直接找到田槐安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

而之前喝责田夫人的正是田槐安,田家这些年一直在做木材生意,这些年也赚了点钱,这有了钱自然要谋官,有了官才能保住钱,这是每一个商人都想走,都必须走的路,否则,将会是一场空。

所以,当李老掌柜的突然到商行找到他,他才知道家里的夫人同儿子居然到李家去逼李贞娘殉节,他吓了一跳,李老掌柜当年可是常常出入王侯府第的人。

当年,老爷子就是看中这个才要跟李家订亲的。毕竟木材商人如果没有官身,那再有钱也只是一个商人,但顶级制墨师,却往往会成为王侯之家的供奉,是可以近身官身的一个途径。

更何况还有专门的墨务官,说实话,当年如今李家不发生那样的变故,这李金水必是朝延墨务官无疑啊。

虽然这些年李金水淡出了家,脱离了制墨业,不过,话说回来,李金水倒底是有路子的,万一给自己下个绊子,那他的谋算搞不好就要落空了。

也怪这几天他忙着带人上黄山找儿子,竟是没顾到家里这一头。

所以,一听李老掌柜说这事,他连忙急匆匆的过来,没想到,李家七祖母居然也在,这下更麻烦了,他还打算这两年也进制墨业闯一闯呢。

“荣昌,荣华,快扶你们母亲回去。”田槐安挥挥手。

“好,她李贞娘既不肯为我儿殉节,那她亦担不起我儿未婚妻的名头,把我家的聘礼退来。”田夫人看了田大爷一眼,恨声的道,声音中兀自有些不甘哪。

“夫人,咱家哪缺那点钱啊?”一边田大爷气死败坏的直跺脚。

“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她克死我儿,难不成还要好了她们?休想!!”田夫人恨恨的道。瞪着李家人的样子,只恨不得咬下一块肉来。

“聘礼已经被我那不肖儿败光了,这里是等值于聘礼的礼金。大郎,呈上。”李金水这时朝着身后的李大郎道。

李大道立刻上前,打开首饰盒,里面有大块的银元宝,有如豆大的碎银,还有有些沉旧的首饰,甚至还有铜钱,满满的一盒子。

是人只要一看,就能感觉得这首饰盒里的钱凑起来不易啊。

李贞娘看着那首饰盒,心里钝钝的。这些钱,只觉得比泰山还重,另外这种钝又似乎含有别的,带着一种闷闷之感,有些伤心。

这种伤心似乎是在为田本昌的死,她知道,这不是自己的感情,是原来身体的。

想着,贞娘猛的又回头看了看赵氏。

赵氏的眼眶也是红红的。

突然贞娘明白了,也许大家都以为赵氏是为了田家的钱才逼着田夫人履行婚约的,但实则很可能却是因为原身喜欢田本昌。

所以,赵氏才施了小计,极力促成这婚事。只是她那性子,能真正理解她的不多。

而到如今这地步,是谁也没想到的。

曲终人散,一场闹剧也完结了。于对贞娘来说,这样挺好。

李家七祖母带着运木材的车队离开,却是再也没看城门洞李家人一眼。

却不知当年的恩怨有多深?不过今日七祖母相助之恩,贞娘牢记。

转眼天已经黑了,李家屋里八仙桌上的灯盏难得的点了两根灯芯。

屋里,爷爷李金水同李大郎说着话。

这边,奶奶吴氏颇有些扬眉吐气,带着赵氏,杜氏和贞娘一起收拾着隔壁孙家的两间屋子,隔壁孙家这些年发了点小财,早搬离了城门洞了,他家原来的那两间屋子一直空的,虽然赵氏说把她自己的房子拾掇出来给老两口住。

但老两口不愿,就租了孙家两间,然后把中间的一个窗户打通,这样两边的房子就连一起了,如此一来李家住的倒也宽敞一点了。

“景福媳妇儿,把那茶几放这边。”吴氏分派了杜氏和贞娘干活就不管了,却偏偏指挥着赵氏忙东忙西。

“这东西刚才不就是放在那边的吗?你说放那边挡事让我移这边来的,怎么这会儿又要移过去啊?”赵氏吐着气道。

“我现在又觉得还是放这边好,不行啊。”吴氏横着眼道。

“行行行,你老怎么说怎么是。”赵氏没脾气了,又抬着茶几移过去。

“我说景福媳妇儿,你不是说家里什么事都能抗得住嘛?怎么,这回抗不住了吧,还得靠我们,巴巴的把我们接来。”老小,老小,吴氏这会儿那神情就跟得意的小孩儿似的。

“所以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嘛,我这回是接了两个宝回来了。”赵氏哄着道。

一边贞娘和杜氏也乐了。

杜氏压低着声音对贞娘:“其实,你娘还是你奶奶亲自相中的呢,两人本来挺不错的,后来闹翻都是因为你爹,你爹好赌,把家败光,你娘就要骂他打他,你奶奶就护着,一来二去的就变得有些水火不容了。”

“那这回爷爷回来了,让他好好管管我爹。”贞娘道,她实在是觉得李景福这个当爹的太不成样了。

“你还回来干什么?滚,给我滚。”就在这时,隔壁传来李金水的吼声,声音里透着怒其不争的味道。

是李景福回家了。

第五章 叙往昔,李景福悔过

  一听李老爷子的吼声,吴氏急忙的跑去,赵氏带着杜氏同贞娘急忙跟着。

李景福一脸是伤的回来,明显的赌桌上又输了,付不出钱挨打的。

此时,李老爷子脸色赤红,喘气跟拉风箱似的,就那么盯着扭头站在一边的李景福。李景福此刻一脸倔着,却也是哼哼了一声:“滚就滚。”

说完,竟真的就转身离开。

“景福,你这是干什么呀,你知不知道你爹他身体有病啊,你怎么还这么倔?快跟你爹赔不是,说以后再也不赌了,找个差事,好好养家。”一边吴氏急道,上前拉着李景福。

“娘。”李景福也微红了眼:“爹他从小就看我不顺眼,一手制墨的本事宁愿教给大堂哥李景先,却不教给我,当年,我好不容易进了墨坊,当了管事了,结果爹倒好了,直接说我没能力就把我给辞了,让我在族人面前丢尽了脸面,我不赌干什么,爹让我觉得,我的人生除了赌干不了别的了。”李景福几乎是咆哮着。

“噗……”李老爷子吐了一口鲜血,整个人萎顿在了椅子上,用手指着李景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老头子……”

“爷爷……”

“爹……”

“大郎快去请大夫。”赵氏冲着李大郎道,李大郎匆匆出门。

“爹……”李景福扑上间,显然也吓坏了。

“啪……”吴氏重重的一巴掌打在李景福的脸上:“孽障啊孽障,你知道你爹当年为什么淡出李家墨坊?为什么宣布退出墨业?为什么宣布此生再也不碰墨?你以为真象外人传的那样争权的时候败给你大堂哥景先的?你爹是那样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