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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业(28)

贞娘拿出两个硬纸盒子,装了两块油烟墨递给发那妇人。

那妇人付了钱,便告辞了。

就在这时,前面不远一阵骚乱,许多人不由的都朝前面去。

“大叔,出什么事了?”喜哥儿是个喜欢的热闹的,便拉着路过的人好奇的问。

“白莲教的仙姑在抓鬼呢。”那位大叔道。

“抓鬼?帮谁家抓鬼啊?”贞娘这时也好奇的问。

“郑饭铺家的郑三娘,听说她被鬼附身,她两个哥哥就请了仙姑来抓鬼,都去看呗。”那大叔说着,便不再跟贞娘姐弟俩唠叨,快步走了。

喜哥儿一听这事,便坐不住了,冲着贞娘道:“二姐,我去看看呗。”

而贞娘这时却琢磨着,郑饭铺家的郑三娘?那不就是郑婶儿郑腊梅?贞娘心中不由的一拧,什么鬼附身那东西,纯属瞎扯谈。

历史上白莲教由来已久,有真善,持斋,冶病救人的,但也有利用白莲教敛财窝害人的。

“好,我们一起去。”贞娘回道,这会儿她也坐不住了,收拾了摊子,又把木格子背在肩上,拉着喜哥儿随着人流一溜小跑。

不一会儿,就到了前面郑氏饭铺。

此时,郑氏饭铺门前叫围观的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贞娘拉着喜哥儿挤到隔壁的一间杂货铺门口,站在那阶梯上看着人群里面,就看郑婶儿被绑在一张椅子上,一个白莲教的仙姑手里拿着一柄剑,在郑婶儿面前挥舞着。

“这倒底怎么回事啊?”贞娘朝那杂货铺的老板问。

“还怎么回事,这段时间郑家饭铺的生意不好,那郑大娘子最近又信了白莲教,也不知怎么的就说家里有恶鬼,将财神赶跑了,便请了仙姑来看,结果那仙姑一来,就说恶鬼附在郑三娘身上,这不是瞎扯谈吗,不就是脸上长几个疮吗?那仙姑硬说那是恶鬼疮,是恶鬼附身的证据,这会儿就将郑三娘绑起来折腾,真是作孽哦。”那杂货铺的老板道。摇摇头。

第二十七章 二十年后的婚约

竟是这么回事,贞娘听了那杂货铺老板的话,便拉着喜哥儿从人群中挤了进去。

此时,那仙姑把手上的剑换成了棍子,正朝着郑腊梅兜头兜脸的打去,郑腊梅脸色已经发青了。

“住手。”贞娘冲上前,两手握住那仙姑手上的棍子。死死的盯着她。

“干什么,干什么,快放开,不要影响抓鬼。”那仙姑推着贞娘,一边喜哥儿见仙姑来推自家二姐,这打架亲兄弟,自然不肯让自家二姐吃亏,于是冷不防的整个人跟小炮弹似的朝那仙姑冲去,那仙姑哪曾想到喜哥儿这一招,被撞的一屁股坐在上。

“李贞娘,你这是干什么?还有没有家教了?”一边郑大郎的媳妇儿尖着声大叫。

“郑大伯娘,这话可不能乱说的,我这么做可是为了你好,这祸害人命可是要吃官司的。”贞娘一字一顿的道。

“呸,什么祸害人命,别乱说,我们这是在抓鬼。”郑大娘子挥着手道。

“呵,抓鬼?哪来的鬼?这可是青天白日的,被绑着的可是我腊梅婶子,她若是鬼,那不知郑大伯和郑二伯又是什么?”贞娘瞅着那郑大伯娘,慢悠悠的问。

“扑哧。”听得贞娘这话,围观的人都乐呵了,笑了起来。

那郑大娘子叫众人的嬉笑给惹恼了,这会儿便跳起了脚:“挨千刀死丫头,滚一边去,休来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我一会儿找你爷爷奶奶算账。”那郑大娘子伸着指头指着贞娘骂道。

“郑大伯娘,贞娘这可不是多管闲事,腊梅婶子是我家景奎大伯未过门的未婚妻,因此,腊梅婶子就是我的长辈,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丢命,我为腊梅婶子出头,那是应当应份的事情。”贞娘回道。

“呸,你家景奎在伯早死了,如今骨头渣子都没了,还未婚妻?还长辈?没这么攀亲的。”那郑大娘子一脸嘲讽的道。

“郑大伯娘这话就不对了,当年,我家景奎大伯在婚前出事,聘礼,庚贴,婚书什么的可是样样俱全的。”贞娘一脸淡然的问。

当年,景奎大伯是在成亲的前三天故去的,婚书什么的早就写好的。

这年代的婚书就相当于后世的结婚登记,其实若是以后世的说话,这郑三娘郑腊梅早就已经是她李家的大媳妇了,只因着这时代,还是以过门为准,没过门,只算是待嫁。

“呸,便是有那些东西又怎么样,人死债消。”郑大娘子道。

“这可不是这么说的吧,别的且不说,我自身就是一个活生生例子,当初田大少爷出事,田家认为我克夫,为了两家不沾姻亲,可是带着人上门退亲的,这样才算斩断了两家的姻亲关系,这事情,县里鲜有人不知道吧,如此,请问郑大伯娘,我家可曾让你郑家退还聘礼?再说腊梅婶子这些年也并未另嫁他人,如此,聘礼,庚贴,婚书俱全,又如何能说人死债消,须知,这人虽死了,情份还是在的。”贞娘道,又转身问周围围观的人:“各位乡邻,贞娘可有理?”

“自是有理,郑大娘子,你家腊梅实实算得是贞娘的长辈,贞娘管得。”这时,邻里一些早看不管郑氏兄弟所作所为的人俱齐声的道。

“呵,还没见过这么攀亲的,你若是真拿她当长辈,那你有本事就把她接回家去奉养啊。”那郑大娘子冷嘲热讽。

奉养便奉养,如今,李家煤炉生意风生水起,养一个人还是养的起的,只是这种事情关系着郑腊梅和自家双方的事情,贞娘即不能替郑腊梅作主,亦不能替家里的长辈作主,不过,她倒是觉得可以回去说说,再问问腊梅婶子的意思。

实在是这腊梅婶子在郑家讨生活太艰难了。

正想着,冷一防的一声沙哑的声音响起:“好,既然郑大媳妇儿说这话,那择日不如撞日,今儿个就让喜哥儿替他景奎大伯将腊梅迎娶回李家。”

说话的正是李老掌柜李金水。

李金水这话一说完,周围一片哄然,李老掌柜的这是什么意思,是要办阴婚?

“爷爷,你怎么来了?”贞娘听到自家爷爷说完话便咳个不停,连忙上前扶着自家爷爷。

“我还看你墨卖的怎么样?倒没想碰上这事情。”李老掌柜道。

随后却又看着正瘫坐在椅子上的郑腊梅,郑腊梅此刻神情是萎靡日,但两眼却紧紧的盯着李老掌柜。

“腊梅丫头,我跟你爹是至交好友,我如今只问你一句话,景奎已经走了二十年了,二十年后,你可还愿意入我李家的门?”这时,李金水冲着郑腊梅。

“拜见公公,媳妇儿愿意。”郑腊梅挣扎着跪在地上,痛哭失声。

贞娘瞧着这情形,心里一阵说不出的滋味儿,这是阴婚,那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可此时此刻,这却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经过今天这么一遭,如果腊梅婶子还留在郑家,今后的日子,那将越发的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