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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业(245)

而制墨之人,大多数的个性都是冷静,通透,坚毅。自不愿受这般的冷遇,于是干脆的罗梦真就离开了罗家,搬到城外的窑洞去住,成了人人嘴里的丑婆。

而至于李家收留丑婆,又得从罗老爷子说起,当初,李家七爷跟罗老爷子是乘同一条船的,船出事之后,李家七爷因着会游泳,没事。而罗家大伯救起来时还有一口气在,他别的倒也不在乎,唯一的就是罗梦真,这是当年老爷子临死前托他一定要照顾好的,这眼看着快不行了,身边也没个人说,再想着李家的为人,在徽州算是信义之家,于是罗老爷子就把罗梦真之事托咐于李家七爷。

只是李家七爷当年出去本是谈生意,等他把生意谈好回徽州,丑婆已经从罗家搬了出来,就住在城外的窑洞里。于是便直接找上丑婆,说明了情况,本意是想着把罗梦真领回罗家,说明情况,只是这时丑婆对罗家的人却是有些心冷了,不愿意回去,于是,李家七爷便干脆的把丑婆领回了家。

此后,李家后院便多了一个脾气古怪的守门婆子。

贞娘自不晓得这些纠纠结结的,不过,如今丑婆既然在自己面前说明了,等罗文谦回来,使不得要跟他说明的,或许年轻时,丑婆还有一股子怨气在,但到得这一把年纪,落叶归根,亲人相认自是人之常情,自家人相识,又不出去宣扬,自也不会有事。

“来,这个送给你。”这时丑婆从怀里拿出一本册子,正是那部齐爷爷以为已经烧掉的潘氏墨法…

“这……姑婆婆,这太贵重了。”她跟罗文谦是正经定了亲的,如今自要随着罗文谦那边称呼。

“拿着吧,算是见面礼,再说了,这东西我不给你还能给哪个?”丑婆爽快的道。

既是长辈的见面礼,那贞娘自没有不收的道理的,更何况这也是她心心念念所求的,也就不在客气了。

接过册子,贞妇便细细的看了起来,之前用前世的技术再加上小道士墨还原的墨法,倒底是没有这直接的记录来的清楚明白。

而果然的,在高丽墨再和墨的那一处,最后的对胶之法正是川僧的清悟墨法。

“好了,回屋睡吧,很晚了,要研究明天再研究。”丑婆道。

“嗯。”贞娘点点头,然后先送着丑婆回屋。

因着知道丑婆的身份,贞娘自不能再让她守门,提议明天给丑婆换到主屋那边去,没想丑婆想也不想的拒绝了。

“我就做守门婆子就好,你的心意我领了。”丑婆道。

丑婆坚持,贞娘也没法子,也只能随她,不过一切都在心意上,说起来李家对丑婆一直不错,她在李家地位是超然的,这样也好。

贞娘估计着,丑婆的身份,自家七祖母也是知道的,要不然,丑婆不可能过的如此超然。

回到屋里,贞娘这一觉睡的踏踏实实。

于是接下来两天,贞娘就用潘氏墨法和清悟墨法试制高丽墨的再和墨,每次都成功了,也就是说制墨的墨法成熟了,于是便接下了申家所有的墨。

因着天热,贞娘又等了半个月,进入八月份,贞娘招齐墨工,就开始干活了。从制成到到阴干,整整用了一个月的时间,九月初交墨。

申子彦还特地请了几个文人来试墨,当场试了一下墨,不管从外观还是墨色来看,均是上佳之作。因此非常满意。

……

☆、第一百七十七章 发霉

申家欢欢喜喜的把墨运走了,这一批墨,李家只收了加工费,但申子彦已经打听过了,得知这批墨用的是潘氏墨法中的高丽墨再和墨法,这批墨别的不说,就单这一个噱头,就足以让文人趋之若鹜。

更何况潘墨如今已然绝迹。由此,这批墨的价值自不用说了,大家心里有数。

申子彦暗里计较,这批墨暂时不需要脱手,全部妥善的收藏起来,只需放个二十年,新墨成了老墨,到时再卖,那利润便是十倍百倍都有可能的。

由此想着,心中更是高兴。又想着李景福托他请申时行写墨评之事。

于是便又精装了一批墨让人送到京城申时行那里,冲着随行的人道:“把墨送给大人,再请大人用过之后写个评。”

这是他答应李家的事情,自是要做到。

……

田氏墨庄。

“李家最近帮申家制了一批墨,是高丽墨的再和墨,用的是潘氏墨法,制作的很成功,申当家的非常高兴,听说还差人送了一批墨去京城给申时行,请申时行试墨,并写一份墨评回报李家……” 田荣华在一边看着账册,一边听方管事把这些日子李家的事情说了说。

“呸,李家这是什么运道?这又攀上了苏州申家了,我听徐三说了,那申时行可是嘉靖四十一年的头名状元,文采非凡,若是再得到他的墨评,那明年的贡墨。便是徐家也不好明着出头了。”田二本来在一边悠闲的喝茶,这时听得方管事说这些,便一阵没好气了。

田荣华也皱了眉头,她心里也很急啊。这两年李家的新品墨一波一波的推出,再加上今年田家的内乱,又有夺贡墨之事,如今在南京,李墨的名声已经超过田墨了,如此,那明年贡墨,就算是有徐家支持,田家也难有建树。

这样的结果,不是田荣华想要的。现在就不说别的。就单为了她以后在徐家的地位。这个贡墨她也是必须争到手的。

只是目前的情形她也很无奈,论技术,李家几百年的技术沉淀那不是她田家几年功夫能比的。比如申家这墨。其实她早就先一步得到了消息,也试过几次,但都失败了,没想到最后,却又让李贞娘成功了。

这点,真的是没办法。

“二公子稍安勿燥,怕是这回李家要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这时,一边的方管事却是神色有些怪异的道。

“怎么讲?”听得方管事的话,田荣华奇怪的问。难不成,申家这笔生意里面还有什么麻烦?

“前段时间。我有一天到廊坊那边去,就看到李家的那个叫孙文杰的伙计从廊坊那边的江氏药堂出来,我一好奇,打听了一下,才知道那伙计是去江氏药堂买制墨的药材的,那江氏药堂行内的人大多都清楚,那家药堂假货和变质的药多,我又花钱找里面的伙计打听了一下,似乎那天,李家那伙计买的就是一批发霉经过处理后的药,而那药材就是用来制申家这批墨的。

二公子,三小姐,你们知道的,这种发霉过后的药,经过处理,那外表跟好的是没什么两样的,甚至比一般的药材还好看,但掺到墨里面,再加上今年入秋以来,雨水较多,申家这批墨又是新墨,还没能完全干透,如此的,只要有个半月二十来天的,那些墨怕是要发霉了。”方管事的道。

“此话当真?”田荣华一脸的兴奋。随后又有些疑惑:“李家的药材不是一向都在她家隔壁的龚氏药堂买的吗?”

“嗯,八九不离十了,那段时间,龚氏药堂正好缺货。”方管事点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