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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业(208)

那若不是生意之争,那便确实是好心了。秦家确实跟鞑子有牵连,而且已经被戚帅的人盯上了,如此,秦家是险地,可秦家于自家老爹有救命之恩义,此等恩义,重于泰山,又岂能真的无事般避开,那恩义何在?

当然,这还不是最让贞娘纠结的,真正让贞娘纠结的是关于后世族谱中的一段轶闻记事,说的便是李进财这一支夺得了李氏墨坊之后,而其他的李氏族人自是不甘心的,其中便有一房偏支在几年后发迹后,想从李进财手里夺回李氏墨坊,可就在快要胜利的时候,这一支却突然以勾连鞑子的罪名被捕下了大牢,最后死的死,流放的流放,下场凄惨。

因着是勾连鞑子的罪名,自不是什么风光的事情,因此,这一段事只是以一种轶闻的方式记录,甚到有关的家族也只是以某一支命名。

难道族谱里所提的这个某一支,正是李家八房这一支?贞娘不由的想着,一手握着拳头轻轻的敲了敲额头,仔细的算来其实是有些可能的。比如说,李景福心心念念的便是赚钱赎回李家八房在墨坊里的份子,而墨坊更是李老掌柜的命根子,又怎么可能最后眼睁睁的看着李氏墨坊落到李进财的手里,如此,争斗再所难免。而李进财绝对是一个心狠手辣之辈。再结合罗文谦所提醒的,若是秦家真跟鞑子有瓜葛,而李家八房又跟秦家扯上的话,又岂能不为李进财的乘?

当然,如果已经没李进财什么事了,而李家八房到底是不是轶闻中所说的那一支也不得而知,但不管如何,此事总得慎重一些才是。

秦家的恩义,李家八房记着,但秦家的生意。贞娘是打算不让老爹插手进去了。其实就不说罗文谦说的这个事情吧,恩义归恩义,单纯些挺好,可这若是夹缠进生意的利益进去。其实反而不好的,想着,便出了舱,到隔壁船舱找老爹说话去。

隔壁船舱,李景福正跟郑复礼吃着茶,听郑复礼说一些贞娘在南京的事情。

“爹。怎么就你们两个人,他们几个呢?”贞娘说的自是那几个跟着去南京发展的子侄等人。

“舱里闷,他们到外头耍去了。”李景福道,一边郑复礼看出贞娘要找她爹说话。便不打搅,道:“我去看着他们。”说完,便掩了舱门出去了。

李景福拍了拍凳子冲着贞娘道:“来,坐,再细细跟我说说南京的事情。”

“嗯。”贞娘点点头,随后将南京墨庄以及一些南京的风土人情什么的都说了说,随后又问道:“阿爹,你到南京有什么打算?”

“嗯。我也没什么打算。只不过跟秦家约了在南京会面的,嗯,上次在山西的时候。秦家跟我提过,他们想拉我合作开个南北货行,我在南京这边收些米粮茶叶啊什么的,而他们秦家专收北地的药材和皮毛马匹什么的。正好一个坐商,一个行商,可以满足南北两地货物的来往。不过,你知道爹的,爹的性子是有些懒散的,再说你大哥又有个油坊,也帮不了我,所以,爹怕做不好。”李景福道。

在山西时,这南北货行的事情,秦家就提议的,只是当时,他就掂记着赎回家里墨坊的份子,到时哪里还有本钱来开南北货行,再加上也不知道家里怎么个情况,秦家便让李景福先回家看看情况再说,于是便有了南京之约。

而让李景福没有想到的,等他回了家,才发现墨坊的份子已经拿回来了,儿子女儿也都算得出人投地了,如此,反而让他这个做爹的压力山大,于是才又有些开南北货行的心思了,只是依着他懒散的性子,终归还是下不了决心。

“嗯,爹的顾虑也是对的,不过,女儿倒不是认为爹做不好,爹已经很努力了,只是咱们欠着秦家的恩义,而历来这合伙做生意,最容易出矛盾,到时,咱家不管有理没理,反而成了背义之辈了。”贞娘沉吟着道,顺便再拍一下自家老爹的马屁。

反倒把李景福说乐了,不过,随后也沉吟了,别说,贞娘想的也确实是有道理的。

“嗯,那这么说,这个南北货行就不开了?”李景福看着自家女儿,挑眉的确认。

“嗯,不开的好。”贞娘看着自家老爹重重点头。

“那爹岂不成了吃闲饭的了。”李景福有些讪讪。

“爹这什么话,你可是挖了许多金子回来,就该享福了。”贞娘嘻嘻笑的道,随后又挑了挑眉:“当然了,爹若是能来墨坊帮女儿,那就是最好的了。南京墨坊这边,有许多事我是不太方便出面的,若是有爹撑着,女儿的底气就更足了。”

“你还有底气不足的时候啊,我瞅着你这丫头在墨坊的时候,那派头,比得上你爷爷当年做大掌柜时的派头了。”李景福不由的笑道,之前在李氏墨坊里,他看着自家丫头挥指着工人做事,说一不二的,墨坊上下也都服气的很,着实让他有些叹为观止啊,这丫头以前就是个好吃的,还真看不出来,居然有这一手。

随后才又接着道:“这一点你娘也叮嘱过我的,我自是要给你撑着,只是我当初给墨坊闯的祸挺大,有些没脸面哪,墨坊的事情便是想给你撑着,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在这点上爹难以服众啊。”李景福抓了抓头。

“爹,那你有没有想过。重头再来!!”贞娘盯着自家老爹道。

“重头再来?什么意思?”李景福看着自家女儿。

“从哪里跌倒便从哪里站起来,爹,爷爷曾跟我提过,他说爹你其实是很有制墨天份的,女儿这一点就随了爹,只可惜终归是性子懒散了点才一事无成,爹若是能再从点烟开始一步步的学起,再加上原来的底子,最终成果不会差的,想来到那时。爷爷也会十分的欣慰。”贞娘道。鼓励着自家老爹。

平日里,她跟自家爷爷说起老爹的时候,爷爷就没少在她耳边提起老爹小时候制墨的事情,那时候总有一股子后继有人自豪感。可等到后来却是事于愿违啊,只能说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吧“你这丫头,倒是给爹找了一个苦差事了,不过,北地那样苦寒,我也挺下来了。好,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爹爹就重从开始。”李景福道,倒是颇有一些豪气。他总要让人知道,他李景福不在是当初那个混球了。

他终也要为李墨尽一份力。当年欠下的债,他自己还。

“嗯,爹爹加油!”贞娘乐呵呵的笑了。

“臭丫头,你是怕族里那些个子侄不好带,存心拿爹爹竖标杆吧。”这时,李景福又哭笑不得的愤愤道。

“啊……哪有?爹爹想多了。”贞娘先是一愣,随后才明白自家老爹的意思。

这次族子里子侄过来了几个,以后会越来越多。虽然在出来时。家里都说好的,是要从杂事做起的,是吃苦受累的活儿。可难免的每个人都心存侥幸,期待着贞娘分给事少钱多,权利大义务小的活干,这也就是后世许多家族企业的弊病,到最后,必然要养许多干吃饭不干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