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家业(185)

丑婆理也没理罗九,罗九摸了摸鼻子,有些没趣。

贞娘便笑了,罗九便望了过来,然后甩甩胳膊蹬蹬腿的才走了过来:“贞娘啊,竞墨的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到时,别输的太难看啊。”

贞娘眯着,一副到时候你就知道的表情。随后却笑眯眯的道:“罗大掌柜的,谢谢你的灯。”

“谢我的灯?我的什么灯?”罗九果然一脸的莫名其妙。

贞娘这时却微微的抬了一抬下巴,然后转身,背着手,学着程三爷爷那样踱着步子回了店里,没时间跟人闲聊啊,她还得趁最后点时间多琢磨一些生辰墨的墨线图,生辰墨的样式,自也是竞墨的一部份。

看着贞娘回了店里,又看着隔壁刚开门的姚娘子正好奇的往这边望,罗九淡定的断续散步。眼角却扫了扫自己挂在阁楼上的气死风灯,眼中满是笑意。

转眼便是辰时,街上三三两两的人开始多了,尤其是临近竞墨时,一些离南京不远的地区的制墨师也到了南京,而本着知已知彼。百战百胜的心思,自是要来观察几家同行的墨艺的。

因此这几天,墨庄的生意没见得多好,但是人流明显多了起来。而且还都是那种问问题极其专业的。

更有人打探消息都打探的十分的直接。

“嗯,你们的墨都摆在这里吗?这些墨好象很普通啊?听说你们要参加过段时间公主府的竞墨赛,凭着这些墨。赢面很小的,是不是藏了私啊,拿出来让我们见识见识吧。”这人问的真是够直接。

“商业机密,无可奉告。”每每这个时候,守柜台的阿唐和花儿都绷着一张脸回道,觉得这些人脸皮可真厚啊。

也没见你们拿出来自己的墨让我们见识见识啊。

如此。倒也给墨庄上下添了一些话题。捣杵的马师傅发话了,下回再有人这么问,他就拿拳头回他。

这种情况在今天也不例外,几个疑似制墨师的家伙一进店就直奔雅坐,然后仔细研究着那套韩熙载夜宴图集锦墨。几个人还商量着,认为这墨就代表着李墨的最高技术了。

花儿在边瞪大眼睛的瞪着,拿这些人当小偷看。

贞娘看着,大体也就跟往日一般,她还要再试制几种墨,便打算回后院墨坊,没想就在这里,就听门外有人叫道:“这哪里来的一个狂徒,这是要踢馆啊。”

“踢馆,踢什么馆?”另有人好奇的问。

“就在街口。有一个臭小子,拿着一锭墨,人家可是放出话来了,识此墨者,以墨相赠,不识此墨的,就乖乖的退出公主府的竞墨赛,别丢人现眼。”先前那人大声的道。这话可是狂的很哪。

立时的,在墨庄里面看墨的几个也不看了,甩下墨就互相邀伴着:“走走走。看看去,什么人这么狂,一会儿让他把说出的话吃进肚子里去。”

“呀,咱们这街面上可是三家大墨庄啊,果然是来踢馆的。”边上姚娘子凑着热闹道。

这时,李氏墨庄几人也面面相觑,这还真是踢馆啊,就跟当初,罗九以那副韩熙载夜宴图打钱庄和当铺的脸一样。

只是罗九当初是有人为难他,如今她们好象没为难过谁吧?

“堂姐,看看去。”一边花儿顶喜欢凑热闹的,便拉着贞娘道。

贞娘点点头,她主要是想看看那人手上到底有什么墨,敢放出这样的话来。于是几人便一起出得门。

官街的街口,有一块小小的空地,此时,那里已经被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的,当然了,外面的大多是看热闹,而里面的几个制墨师这时额上都冒着汗。

贞娘和花儿走上前时,就听得围观的人窃窃私语。

“呀,那几个还真认不出来啊,这墨不溜丢的墨别真是宝贝吧?”

“这可说不好。”

……

“罗兄,你的眼力非凡,不足上前教训教训那狂妄之徒。”这时,连上,罗九同田本昌站在一起,田本昌鼓动的道。

“这是你们墨业的事情,我一个外人不好插手的,更何况墨业已无我罗家之地,若不,田兄,我们打个赌,若是我赢了,田兄把田氏墨庄还全我。”罗九挑着眉回道。

田本昌顿了一下,才有些讪讪:“罗兄说笑了。”

“不是说笑,是真的。”罗九一本正经的,田本昌打了个哈哈,不敢接话了。

“你干嘛不上去试。”一边花儿恩怨分明,田家针对李家的,那就是对头,自没个好脸色的。

只是她这话反倒有些帮田本昌解围了:“半路出家的,于墨业不甚精通,还是不上去现丑了。”

花儿还想说话,贞娘扯了扯她,没必要多说的。

“丫头,上去认认,不能叫别人欺上了门的。”这时,程三爷爷也过来了,踱着步子。

“姜是老的辣,三爷爷先上去,我给你摇旗呐喊。”贞娘笑眯眯的道。

“我老人家不跟你们小辈胡闹。”三爷爷亦是不管的。

“赶紧的,要认就认啊,若是自认认不出的也乖乖的躲回家里,这人贵有自知之明,尤其是一些女娃子,就该好好的找个婆家嫁了,在家相夫教子的,这才是正道。”这时,又听人群里那个狂生道。

贞娘眼中谔了谔,敢情着这位是冲着她来的啊,那自没有看戏的道理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潞州松心

众人自动给贞娘让出了路,贞娘带着花儿便不紧不慢的走到里圈那狂生摆以摊子前。贞娘看了看那狂生,三十许,面白无须的,两眼倒也有神,此时看着贞娘过来,脸皮子倒也沉静,不若之前狂话那般的张狂。

不过,人的眼,心的窗,那狂生的眼中自是带着一丝轻视的。

贞娘只是淡淡的看了那狂生一眼,便转脸看着狂生面前摆着的墨。

此时,狂生的面前就摆着一个墨匣子,上面铺了一块红缎子,缎子上摆着一方长条形的墨。墨形较如今的墨要大一些。

“李姑娘请,莫叫人失望。”此时那狂生开口道。

“如此,贞娘就不自量力的来认认。”贞娘亦是福了一礼道。

见得贞娘这时还是有礼有节的,那狂生倒也收了一些狂态,眼中的不屑也没了,做了一个请便的姿势。他之前的狂态和不屑其实不过是一种激将法,李贞娘到南京以来所作的一切,都足以认明她不简单,便是李家去年推出的再和墨,听说就出自这位李姑娘之手,再加上如今的墨汁,虽然师傅常说墨汁为小道,但说承认,墨汁的发展前景十分的广阔。

总这,种种这些,都表明这位李姑娘着实不可小觑。

贞娘点点头,便上前,伸出手,连着那红缎子一起将那方墨托在手上。仔细的看着。

边上看热闹的自是窃窃私语,不过贞娘性子一惯沉静,自不会受到丝毫的影响。这会儿只是专门的看着托在手上的墨。

那墨色显得幽黑,墨边有些毁损,还隐隐带着裂纹,这裂纹倒不是真正的裂纹,而是因为年代久远产生的一种墨的包浆。就好似古瓷上的纹路一样,不用说了,这是一方古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