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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业(161)

“知道你这丫头贼,说吧,有什么安排?”程三爷爷赌气的道,老小老小的,老人家有时跟小孩子一样任性。

“那自然是程三爷爷说怎么着就怎么着。”贞娘卖乖的道。李程田三家在徽州时尔合作时尔相斗,那大体都十分清楚,程三爷爷所要求的大体也就跟朱家相当,贞娘自乐的大方的道。

“嘿,你这丫头把把你程三爷爷吃的透透的,行,你既是这么说,三爷爷我就不问罪了。”说着,随后又手一摊:“来,把那块渝麋大墨拿出来瞧瞧。”

贞娘于是又把那块渝麋大墨拿了出来,捧到程三爷爷跟前,在场的三人都是墨业的顶尖人物,这块渝麋大墨在三人的眼里,又哪里姚娘子那眼光能比的。

三人都是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

程三爷爷摸着那墨一阵感叹:“汉时的墨能保留至今,别的不说,就这一点,便是绝品了,丫头好好研究,说不得能把古渝麋的制墨法复过来,那将是墨业的一大幸事。”程三爷爷说着,又将墨交还给了贞娘。

贞娘点点头。

“田家和曾一品两个你都要小心一点,田二没外人看的那么浑,曾一品也没那么无辜。”这时边上的罗谦突然的道。

“我心里有数。”贞娘眯着眼睛看了罗谦一眼,心中有数的点点头。知道罗谦说的定然是曾一品的事情,其实今天有关曾一品这事,贞娘自一开始就隐隐有些违合,

当然真要说什么违合贞娘倒也真说不清,但就是觉得一切太巧了,而且消息传的太快了,似乎幕后有人有意为之似的,

这会儿再得罗九这句提醒,那她心中自然有个数了。

罗谦见贞娘心里有数,便不在说什么,继续拉着程三爷爷下棋,两人都是臭棋篓子,但两个臭棋篓子一起下棋,倒也是下的热热闹闹,有声有色的。

贞娘这时斜眼打量了一下跟程三爷爷下棋的罗九,自上回她去找罗谦解释过后,以前隔三岔五在自己眼前晃当的罗谦就消失了,偶尔蔫坏的想看人笑话的罗九也不见了,便是偶尔在街面上碰着,罗谦的表现也比只是平淡的打着招呼。

这般说起来,其实也并没太大的不同,真要细较之下,就是似乎少了以前交谈中亲热的感觉。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可这男人的心也是晴阴不定难以琢磨。又或者是那个王家的姨婆说了些什么,罗谦才变的冷淡了些吧,毕竟,当时,那位王姨婆对自己明显没有好感。

又或者罗九还在计较着自家姑父卖地给徐家人的事情?

虽然有些疑惑,但贞娘做事,唯求心中坦荡,心思百转之后,倒也不会太纠结这些。

于是贞娘告辞,毕竟她一个上午都在外面跑,坊里庄上都没有待,事情定然积了不少等她去处理。又说晚上给程家三爷爷接风。

“我不用你招呼了,有罗家小子。”程三爷爷冲着贞娘手一挥,自是让她忙她自己的去。

贞娘明白,程家人来南京那定然不是玩的,自有事忙,也就随意了,转身离开。

“罗小子,这丫头不错啊, 淑贤,偏又会行事,配你小子她都是亏了的,怎么样,要不要程三爷爷我牵牵线。”看着贞娘离去的背景,程三爷爷冲着罗谦道。

“多谢三爷爷,不想连累她。”罗谦神情有些飘忽的道。以前没注意这样,做事随性了点,但上回姨婆的误会倒是提配了罗谦,有些事情,在没有处理完之前,还是远着点,不想把她拉下水。

“怎么?你还要着找徐家报仇?三爷爷提醒你一句,对于你爹娘还有你爷爷他们来说,你活着可比报仇更重要。”程三爷爷拧着眉道。

“三爷爷,我心里有数呢,不会乱来的,我也只不过是走走看看罢了。”罗谦道。

听罗谦这么说,程三爷爷也就罢了,说到底这是罗家的事情,他提个醒可以,却不能太过干涉。

晚上,今天的天气有些闷热,自傍晚起便隐隐响起闷雷声,这些天都是这样半晴半雨的天。

吃过晚饭,贞娘便陪着二婶娘在二楼的廊道上乘凉。

“贞娘啊,你真决定让曾一品来店里做供奉?”黄氏有些忧虑的问,供奉的权利是很大的,可以调动墨坊的资源,墨坊的一些资料和配方也有查验权的。曾一品倒底不是李家人,黄氏如何能放得心。

“嗯,现在是咱们不请他不行啊,他为了帮我,叫人打伤了,如果这时候我们不请来他做这个供奉,那免不得要落人闲话的。再说了,曾师傅也确实有些本事,虽然在墨技上他不一定比得过我,但对南京墨业的熟悉,那几个我也是比不过他的,请他做供奉也是使得的。”贞娘咪着茶道。

“也是,你就看着办吧,我也就提个醒儿。”黄氏道,这此事她不太管,还是要贞娘自己做主的。

贞娘点点头,心里自然明白,对于她来说,曾一品不打别的心思最好,大家结份善缘,若是真打着别的心思,须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而用间的最高境界就是反用间。

☆、第一百一十八章 田二的大棋

几天后,曾一品额上的伤口收了口,贞娘再次诚心相邀,曾一品最后同意进李氏墨庄当奉供。

于是前段时间闹的纷纷扬扬的曾一品事件最终尘埃落定。

曾一品进了李氏墨庄后,贞娘特意在官街的一家酒楼摆了接风宴。

据田家传出来的消息,田二砸碎了几只上好的景德镇瓷碗,又打了两个伙计出气。

可终归李田两家知根知底,再加上田二终究当不了田家的主,便是想给李家找些麻烦都难,也不过自讨没趣罢了,因此也仅是窝在田氏墨庄出了几天气,之后就不闻不问了。

而曾一品的到来,着实是给李家帮了一些大忙的。

其它的且不说,便是原来卫家的客户,凭着曾一品的关系,硬生生的从田家那里挖了几户过来,李家一直走不动的中档墨终于开始打开了一个缺口。

也因此,墨坊里的人都开始全面接纳了曾一品。

李家墨庄初开不久,除了墨汁的买卖外,柜上的事情并不太多,墨这东西本身就是一个长久积淀的过程,不急在一时,曾一品本身墨技非凡,又有一副热心肠的性子,见柜上事情不多,便时常到后院的墨坊走走。

帮着工人鉴烟鉴墨,便是熬胶也能提出一些让人眼亮的意见,倒是得了墨庄上下的一片夸奖之声,对此贞娘全也是乐见其成。

这边的工人大多都是新招的,几个师傅在教,但都是只专一样,唯有曾一品,他是个多面手,眼界要开阔不少,有着曾一品盯着于大家的墨技有好处。

因此,对于曾一品的行为贞娘并没干涉,便是墨汁那边,贞娘也并未有什么隐瞒,曾一品有时也会过去,看着墨汁一道道的程序,感叹着制墨这一行真是活到老学到老。

“丫头,你又在搞什么鬼,这个曾一品明显着是有问题的,你就任由着他在墨坊四处走动?”清晨,丑婆在后院扫着地,贞娘溜溜达达的走到她身边,丑婆便放下扫把看了贞娘一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