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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业(112)

“贞姑娘,醒来了?”那马嫂看到贞娘,便道,随后端了一碗豆腐涝过来:“贞姑娘,这是二狗那小子出去买的,叫什锦豆腐涝,南京的特色小吃,对了有个特吉祥的名字,叫前程似锦。”

“嗯,还真饿了。”贞娘于是不客气的接过,便吃了起来。

于是一碗‘前程似锦’就进了肚子了。

“贞姑娘,我刚才捞了一下烧饭的道婆的话,你知道那秋姐是怎么进的李家门吗?”这时,马嫂神叨叨的道。

贞娘叫她那神情弄的很是好奇,于是问道:“怎么进的?”

“我听那道婆言下的意思,那秋姐儿可不是个规矩人,正平哥子本来是在前面一家织锦庄上学做账房的,可去年不知怎么的就被葛巡栏抽了去帮着计税,这说起来倒也是不错的行当,挺体面的。可这一去却叫秋姐儿看中了,葛巡栏还特意让人来探过景明管事的意思,景明管事看不中葛家姑娘,本来已经叫正平哥子辞了那差事的。可后来,葛家那边又差人来叫,说是有些账目不清楚,正平哥子便过去了,可没成想,不知怎么的,葛巡栏回家,却看那葛秋姐儿跟正平哥子就差点滚床上了。之后的事情就不用说了,葛巡栏一逼,景明管事没法子,只得让正平哥子讨了秋姐儿进门。”马嫂道。

说着,马嫂又压低声音偷笑道:“对了,我刚才出去买把葱的时候,跟街坊的人的也捞了捞。大家都在笑话葛家呢,说葛家之所以把葛秋姐嫁给正平哥子,就是打这宅子和那五间铺子的主意,之前大家都以为这宅子和铺子是景明管事他们家的呢,如今,都在说徽州的正主来了,葛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还白赔了一个女儿。都暗里笑话呢。”

马嫂说着又冲着贞娘竖了竖拇指:“之前。姑娘当众说出这宅子和铺子的归属,这一招高。这会儿大家都知道了,任他们有万般的心思也没奈何。”

“哈,闲言碎语的,听过就算,不必当真。”贞娘笑了笑道。

其实她当众说出来,主要防的是景明叔一家,毕竟从七祖母嘴里听来,这几年,景明叔这边的财务很不明晰。再加上徽州那边十多年没派人过来了,最多偶尔是郑管事跑跑,只是郑管事那人。贞娘是清楚的,虽说不一定是个坏人,但也不是个很负责任的人,怕是有些事情也不清楚。

在加上当时那种情况,所以贞娘才宣示主权。葛家只不过是顺带而已。

“那是,那是。”马嫂道。她只是个帮工,该说的说说,当不当真自在心里。

贞娘依然笑眯眯的点头,心里自然明白马嫂的话怕是八九不离十的。

就在这时,又听前院一阵响动。贞娘探出头看了看,长长的走廊另一头,原来是李景明两口子搬回来了。

怎么着都是住在一个屋檐下了。贞娘便打算过去看看。

只是才走过前后进中间的穿堂,就听得一边楼梯下一阵压抑的争吵声,却是方氏同葛氏的声音。

贞娘不由的停了脚步,她倒是不屑于偷听什么的,只是这时不管是前进还是退后。都免不了要惊动人,那样反而不好。只得静静的站在一边等着说话的人离开。

“凭什么让我从正房搬出来,我嫁进来那会儿你可是说过的啊,这前院的房子归我们住,后院的小楼才是你们的住处,如今你搬去后楼住啊,这前院是我的,我爱住正房爱住偏房住偏房,谁也管不着。”葛氏低着声嘲讽的道。

“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我是你婆婆,我让你搬就得搬,要不,我们找二奶奶评评理。”方氏一丝不让,虽压低着声音,却有着说一不二的气势。

贞娘不由的挑了挑眉,本以为这作婆婆的弱势,被媳妇压着,如今看来,方氏的气势也不差呀。

“哈,婆婆这有了靠山了,说话的口气都不一样了啊,你要找二奶奶评理,我也要找二奶奶评理呢。别忘了,当初我进门时,你可是拍着胸脯说些产业都是你的,你还说以后留给正平的,要交给我打理的,如今全都老母鸡变鸭了。你说我要把这事情捅到二奶奶跟前,到时,还不知婆婆你怎么跟你嘴里的二奶奶交待呢?”那葛氏丝毫不相让的道。

“捅啊,有本事你去捅啊?你会捅,我也会捅,放在后院墨坊仓库里的那些货可不是我的,是你爹的,那可都是没交税的,好处全让你爹一个人占了,这真要让税使大人们知道了,你爹会有好果子吃吗?”方氏冷哼着压低声音道。

贞娘听了眨巴着眼睛,这是种什么情况,两人都不是好鸟啊。

葛氏却突然咯咯的笑了:“行了婆婆,你不就是想住正房,那你住吧,咱们是一家人,我的就是你的,你的不也是我的吗?如今咱们可是一根绳子上的蚱蚂,那位贞姑娘可不是个省油的灯,怎么着咱们也应该摒弃前嫌啊,对吧。”

“那是当然。”方氏淡淡的道。声音却有着一些扬眉吐气。

这婆媳两个最后居然来了个摒弃前嫌,这是和好的结奏吗?

随后,楼梯处传来一前一后脚步离开的声音。

贞娘这才从边上出来,虽说不是有意听到这些,但如今听到也就听到了,倒也不错,两人的对话让她对这边的情形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

想着,便回了后面的小楼。

见到贞娘回来,马嫂就让小丫摆饭。贞娘陪着田氏用饭。

“刚才前面挺吵的,怎么了?”李家没有食不语的习惯,田氏想着先前听到的声音便问。

“哦,是景明叔他们搬回来了。”贞娘回道。

“这家的情形,你如今明白几分?”黄氏抬着眼有些担心的问道,今天一天下来,感觉不太好,似乎有些复杂。

“应该有个七八分了吧。”贞娘想了想道。

“哦,说说。”黄氏放下筷子,看着贞娘道。

“嗯。先说景明叔这一边吧,景明叔什么心思我还不太清楚,但是景明婶的心思很明白,他们管着南京这点房产十多年了,加上徽州嫡宗那边,老的老,幼的幼,寡的寡,都不是好出门的人。这天高皇帝远的,景明婶怕是有些别样的心思了。所以对外一直都说这些房产是她家的。”说到这里,贞娘啜了口茶水。

“继续。”黄氏点点头。

“再说葛氏吧,她爹是这一商区的巡栏。手下又有一帮子人,对这些的房产情况应该有个底,景明婶子打这些房产主意,而这位葛巡栏很可能却是想从景明婶子手里黑吃黑,所以才想着法子让葛氏嫁给了正平哥。是想借着葛氏之手拿到这份房产。真成了,景明叔他们自身不正,那就是求告无门了。便是我们要追究,似乎也追究不到姓葛的头上,可以说这位葛巡栏打的可是如意算盘。偏偏景明婶子还自作聪明,也想借着葛巡栏的势力名正言顺的将这份房产谋到她名下。于是两家就顺水推舟的结了亲。”

说到这里,贞娘顿了顿又道:“这亲事结是结了,可景明婶子压不住葛氏。毕竟葛氏身后有她爹,正在这时,景明婶子接到了咱们要来的信,于是她也不跟葛氏说,趁着葛氏逼迫日深。她干脆就顺水推舟的搬出去,其目的就是想让葛氏在我们的手上吃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