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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琼枝(47)

被逼无奈,他这才冷落着琳琅,留宿书房的。可是这样被处处管制,让他心里也老大的不舒服。

他原本指望楚琳琅再次施展玲珑手段,替他悄无声息地掩盖了丑闻,可万万没想到楚琳琅竟然也不懂事地添乱。

他费力解释了一番后,无奈道:“夫妻多年,你就不能替我考虑,暂时委屈下自己?”

楚琳琅笑了,只是颊边不小心笑出了一点眼泪:“我不替你着想?我就是太为周家着想,才会一步步走到今日……”

原以为默许他纳妾就可以稳住这虚假的平和日子。

可到头来,周随安一步步将她逼得毫无退路,却口口声声说是她的错?

周随安看楚琳琅落泪,心虚地移开目光,继续语气僵硬道:“而且你看你说的什么话,居然跟她列什么补偿单子!管人家谢家要钱银,这像什么话?她哪里拿得出来?”

楚琳琅狮子大张嘴,如此要着天价铺子,跟勒索有何区别?这样岂不是折损了他在谢家那的颜面。

而且他压根就不想和离,若是与楚氏和离,转头再娶谢悠然,他岂不成了背信忘义,一朝荣华便抛弃发妻的陈世美!

到时候,他的名声何在?

楚琳琅压根就没想过跟周随安谈出个结果。她太了解她的这位夫君,他虽然要面子,可这辈子大事小情没有一样能做主的。

所以和离的事情,她干脆绕开了他,直接跟谢家谈。

所谓谈判,就得有来有往,就像做买卖一样,价儿提得高些,才好以后讨价还价。

至于管谢家要的那些天价铺面,也不过是虚晃一枪。周随安在未来岳丈那要面子,谢家一定指望悄无声息平复此事。

只是谢家乃武将人家,是文平,还是武平,就不好说了。

她没有靠山,要多留些斡旋余地,这样才好接着谈。

楚琳琅其实并不贪心,只想和离时拿回自己在周家经营的两间铺子。

这是她靠着自己微薄嫁妆一点点经营出来的,就算拿走也问心无愧。

只是如此一来,就是断了周家的财路,自己已经不宜在周家呆着了,不然赵氏知道,定然要闹她,不可能顺利将周家名下的铺子给她。

她现在一点也不想跟周家母子废话,这几日在京城闲逛,除了看店铺,其实也顺便租了处落脚的宅子。她现在收拾好东西,就准备暂时带着两个丫鬟先搬出去。

周随安气愤填膺说了一通后,却看楚琳琅已经打包好了行装,他气得一把夺过她手里的包裹:“我不同意,你就还是周家妇。没有夫君的允许,你敢搬出去!”

楚琳琅慢慢站起,盯着周随安的眼,死死瞪着他,一字一句道:“你不让我走,小心我去谢家的府门前敲锣打鼓地哭闹!”

楚琳琅向来是泼辣厉害的,只是这一面,她都是呈给外人,从来不曾在周随安的面前显露。

而如今,她不再护着他,更没必要再维持昔日官夫人的贤惠样子。

周随安被捏了痛处,不由得瑟缩退步,楚琳琅唤来小厮,将她的衣物箱子抬了出去。

而她一早就雇好的马车已经等在了周家门口。楚琳琅带着自己的东西,还有两个丫鬟坐上马车。

直到门口闹腾,赵氏才知道楚琳琅离家出走,她在婆子的搀扶下来到了门前,看着呆立在门口的儿子,又惊又怒道:“大晚上的,她在闹什么幺蛾子!”

而小姑子周秀玲也拉着鸢儿的手,立在门口不知所措。

嫂子向来明事理,就算受了母亲的气也从来不会红脸,怎么今日竟然不声不响地就卷行李走人了?

鸢儿出来的晚,看着楚琳琅的马车驶去,竟然撒丫子追撵了出去,一旁的婆子赶紧拉住了孩子。

可鸢儿依旧不依不饶地冲着马车高喊:“母亲!母亲,你要去哪,带上鸢儿!”

周秀玲也急切道:“大哥,你是怎么气着嫂子了?天这么晚,您怎么能任着她一人出门?”

一时间,这清净的胡同哭喊声连成片,赵氏嫌弃丢人,叫仆人拉回鸢儿,呵斥了她之后,赶紧让人关紧了房门,然后将儿子单独拉回屋子,询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周随安也知道如今尽是瞒不住了,只能垂头丧气地说出了他独自一人在京数月犯下的荒唐事。

饶是赵氏听了,也耳根子嗡嗡,直直往后一倒,气得捶打周随安道:“你这混账,是拿自己的大好前程做赌啊!”

可骂了一阵后,她心里又有些活络——听那意思,谢家二小姐对儿子芳心暗许,非他不嫁!

若是能挺过这一遭,让这事儿圆满些解决,还真是不错的姻缘啊!

要知道她儿子官运正佳,以后前途不可限量,早不是卖盐女楚氏能配得上的了!只是不知谢家知道了,会不会来闹。

她的心里一时没有底,只是半喜半忧地满地绕圈圈,最后下定决心道:“她要和离,又不是我们休了她。既然如此就趁早和离,免得在谢家面前没得说辞!”

周随安被绕得心烦,只无奈闭眼说了楚琳琅和离的条件。

这下赵氏不转圈了,瞪眼一拍桌子道:“她那是痴心妄想!先不说谢家凭什么赔给她铺子,就是我家的那两件铺,房契上也是你的名字,这是周家的经营,并非她的嫁妆!楚家当初陪嫁了什么寒酸东西?她也好意思拿两间铺来抵?”

除了周随安的俸禄向来不太补贴家中,他自己应酬花销都不够,家里的吃穿嚼用一向指望那两间老家的铺子。

楚氏善妒,耽误了她儿子延续香火,没将她休了就不错了。如今是她闹着和离,人走可以,可是要拿走铺子,就算说出天爷来,也带不走!

周随安此时压根听不得母亲的絮絮叨叨,他现在脑子回想的画面,都是琳琅方才头也不会地上车的情景,他的娘子难道真的就狠心不要他了?

且不说周家的人仰马翻,楚琳琅此时坐在马车里,心里也是空落落的。

方才鸢儿的那几句喊,她是听在耳中的,只是强压着才没有探出头去。

她知道,再舍不得她也带不走鸢儿。毕竟那孩子并不是自己亲生,周家说死也不会让她带走的。

再说,自己现在也是前途未卜,怎好带个孩子出来跟着自己遭罪?

环顾马车里的几个不大的箱子,这些是她经营了婚姻八载剩下的了,除此之外,只剩空荡荡的心,还有些许说不出的怅然。

不过楚琳琅不愿再细细品酌悲伤,等马车停下,便下车打量未来一段日子要居住的地方。

周随安连续两次搬迁,再加上之前的酒楼损失,还有借给姐姐的钱,她自己的钱银也不多,再加上京城的租子比别处贵多了,她也只能先找个地方暂且落脚。

可夏荷入了小院,晃动着吱呀作响的门板,再看看小屋子里被灯火燎黑的破窗纸,和陈旧的家具,不仅有些傻眼。

不过冬雪倒是手脚麻利,在院门前的井里打水,略略打扫下屋子,再拿了带来的褥子铺床,然后对楚琳琅道:“大娘子,您先躺下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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