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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琼枝(26)

而夏荷与车夫则也要方便,各自去了道路两侧。

楚琳琅一个人回到马车上,刚撩开车帘子就觉得不对——她先前盖的被子怎么隆起老大一块?

就在她惊疑不定的功夫,那被子突然掀起,一只大掌紧紧捂住了她的嘴,将她的呼喊全数堵了回去。

楚琳琅心知遇到了歹人,嘴里虽然不能言语,却伸腿准备蹬踹车厢,让车外的车夫和丫鬟赶紧过来。

就在这时,低沉而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楚夫人莫怕,是在下……”

楚琳琅顺着男人的臂弯微微弯头一看,正看见一张英俊的侧脸悬在自己耳畔。

司徒晟?他不是该跟六皇子回在京城吗?怎么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马车里?

没容得楚琳琅细想,她很快就察觉到不对。这司徒晟的身上怎么有浓重的血腥味道?

司徒晟低声道:“在下微服下乡公干,遇到了歹人,我看见了是周府马车,便躲了上来……他们正在到处搜寻,还请夫人莫声张,免得引来他们。”

虽然这么说,他捂住楚琳琅嘴的手劲儿却丝毫没有松缓。楚琳琅赶紧示意眨了眨眼,表示明白了。

司徒晟这才松了手,让楚琳琅挣脱了他的铁臂。

而这时,楚琳琅也才看清,司徒晟的右胳膊鲜血淋漓,有个血窟窿正在汩汩冒血,血流得太多,是会死人的!

看到这,她也顾不得男女大防,立刻抽了他的衣带子,替他勒紧胳膊根,免得血流太快。

她又小声道:“我立刻叫车夫驾车回城,你……能撑得住吧?”

司徒晟并不意外楚琳琅的镇定,这女人从小就胆大,眼前这点小阵仗吓不住她。

不过眼下进城凶多吉少,所以他一边任着楚琳琅替他捆扎,一边问:“夫人方才要去何处?”

楚琳琅低声道:“前面村中的木工店。”

因为靠得太近,楚琳琅抹着桂花油的乌发就堆砌在司徒晟的鼻下,那香味肆无忌惮地缭绕着。

司徒睿目光平视着前方,沉默了一会才道:“且先去木工店吧,我暂时还不能回城。”

楚琳琅抬头看了看他,心里迅速权衡利弊。

她不担心别的,就怕司徒大人死在她的马车里。到时候,她一个已婚的妇人跟个英俊男尸独处,可满身是嘴都说不清了。

司徒晟似乎猜到了她想什么,嘴角轻勾道:“夫人快些,在下还能撑得住。若是再耽搁,只怕要累及夫人的名声了。”

这货果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若是谦谦君子,任着血流干,也不该上已婚妇人的马车!

楚琳琅调整了下表情,言不由衷地安慰着司徒大人吉人自有天相后,便按着他的吩咐,下马车用手巾帕子抓干净了马车周围的血。

她又用沾着了他血的布块,将污血滴在了另一侧通往城中的路上。

这路上到处都是车辙印,若有歹人追撵,也会以为流血的男人应该上了什么马车,往城里去了。

做完这一切,车夫他们也回来,楚琳琅也不让夏荷进车厢,只在外面坐着。

接下来的一路,楚琳琅如坐针毡——除了周随安,她可从来没有跟外男如此贴近。马车颠簸,有几次她差点滑入司徒晟的怀里。

算起来,这厮是第二次跳上她的马车。第一次害得她差点掉了脑袋,这一次,大约也是凶多吉少,也不知什么人这么大胆,居然敢刺杀朝廷官员!

想到这,她尽量缩着脚不碰男人,摸出了怀里的龟壳,便开始摇。

这龟壳也是用旧该换换了,太不会抚慰人心!

她一连摇了三次,都是凶兆。楚琳琅并不死心,继续摇,看看能不能摇出个逢凶化吉来。

司徒晟看她晃着手腕,如赌徒摇骰子一般上瘾,忍不住轻笑了一下,然后苍白着脸闭上眼,依旧半死不活的德行。

第19章

代为疗伤

司徒晟这样一动不动,害得楚琳琅不能安心摇王八壳,还得时不时伸手探探他的鼻息,看他是否还活着。

在又摇出个大凶之相后,楚琳琅气得一甩过龟壳,索性不占卜了。

她深吸一口气,盯着司徒晟闭合着眼的俊脸,很是认真地去想:他若真死在自己车上,她该将他的尸体隐蔽地埋在何处,才能保全自己的名声。

想了一会,她又伸手去探他的鼻息。

可这次,她的手指刚伸过去,司徒晟突然睁开眼,双眸似含着千年冷霜,瞥着高鼻下那造次的玉指。

楚琳琅尴尬一笑,顺势将手往下移,很是体贴地替他拉了拉被子:“车里冷,司徒大人注意保暖。”

也不知司徒晟信不信她的话,只是盯看了她一会,便又合上了眼,一动不动。

楚琳琅不好再试探,只能抿嘴看着窗户——一路密林,处处都是毁尸灭迹的好地点,只是车上没有铁镐,如何是好……

可就在这时,司徒晟突然又闷哼一声,低头看着自己的胳膊伤口,低低道:“不好,割我的刀剑似乎有毒……”

楚琳琅扑棱一下坐起,惊慌道:“那……你岂不是要死在我的车上?”

司徒晟没有说话,幸好方才楚琳琅用布条勒紧了他的胳膊,现在伤口虽然发麻,但毒性扩散得不快,应该不是烈性的,而是猎人惯用麻翻猎物的。

那些人是原本是立意让他晕在当场的……

只要将毒吸出来,应该就无大碍。他试着自己用嘴去吸伤口,奈何伤口的角度刁钻,压根就挨碰不到!

楚琳琅看出了他的想法,只是紧张地咬了咬指甲,看他迟缓的动作急得不行。

最后她干脆心一横,径自伸手拨开司徒晟碍事的脸,咬牙深吸一口气,将樱唇附在他胳膊处的伤口上用力一吸,便将中毒的污血尽数吸了出来。

可能是司徒晟感觉到太疼,竟然身子一僵,倒吸了一口冷气。

楚琳琅可顾不得他,连连吸了几大口,然后将污血吐在了旁边的被子上。

司徒晟垂下眼眸,只看得见乌黑发鬓压着的一截纤细雪颈,从毛绒绒的衣领里微微露出。

还有伏在身前的纤薄后背,以及粉红锦裙包裹着不及盈盈一握的楚腰都毫无保留地呈现在他的面前……

不知怎么,他倒是想起在之前应酬的酒局间,那些醉眼酩酊的官吏打趣周随安的话来——“我们满连州的官眷,都是黑皮的娘们儿,偏你府上养得跟雪团一般,可有什么诀窍?”

如今,这雪白的楚夫人正卖力地帮他疗伤,只是她似乎没有注意,她那柔软的身体也一并压在了他的身上……其实上次在城门观刑的时候,她不小心,也曾撞在他的后背处……

他深吸一气,不再看埋在自己胳膊上的堆云乌发,只仰着脖子闭着眼,似乎再努力压抑着什么。

直到那污血变得清亮,司徒晟才哑着嗓子低声道:“好了……”

楚琳琅也连忙拿了一旁的茶壶漱口,免得不小心吞下毒液。

她还有些不放心,低低问道:“真的吸干净了?你可不能死在我的车上,我车上没有埋尸的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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