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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琼枝(219)

陶慧茹现在满身的狼狈,头发也被楚琳琅扯抓得乱极了,却努力维系国公府嫡女的尊严,冷冷道:“不必了……”

就在楚琳琅转身的功夫,陶慧茹又是不甘心地追问道:“那司徒晟到底安的什么心思?他为何要潜伏在朝廷之中?他是要报杨家灭门的血海深仇?这条路最后都是个死啊!你是个聪明女人,为何要执迷不悟,非要跟他这等亡命徒连在一处?”

看陶慧茹还心有不甘地挑拨离间,楚琳琅轻轻一笑:“其实我也不大理解你,你当初为了做杨毅的妻子,费尽心机,甚至昧着良心害人。可是最后,当杨家遭难时,你却第一个跟杨毅划清界限,撇清了干系!难道你们是只可有福同享,却不能有难同当的夫妻吗?”

陶慧茹冷笑:“怎么?你要居高临下审判我?换成任何人,都会做出我这样的决定,毕竟他枉顾大义,只顾苟且偷生!我的儿子那么小,我怎能不为他考量!难道你不会吗?”

关于这个问题,楚琳琅还真是想过,毕竟司徒晟身世复杂,乃是罪臣之后。

她怎么能不去想,一旦事情发展到最坏的结果,她该何去何从呢!

所以听了陶慧茹的问,她只是淡定笑了笑道:“若是我,大约会带着幼子,一路去找我的夫君。因为我爱之人,必定是光明磊落,胸怀抱负的君子,怎可别人说他投敌,我就尽信了?我要找到他,亲自问清事实,我是他的妻子,一家人,就算死也要死在一起!”

听了她的话,陶慧茹微微愣住了,因为她从来就没曾想过,当初杨毅投敌的消息会不会是谬误。

更没有想过,带着儿子千里迢迢去找寻他,问个究竟。

不过这等说辞,实在是太荒诞了!

杨毅投敌,是不争的事实!而她当初的做法也无可挑剔,不然她的赞儿怎能长得这般康健?

这个楚娘子没有身处过她的境地,说的这些不过是冠冕堂皇的大话……

想到这,陶慧茹朝着楚琳琅冷笑:“我行事再怎么下作,也比你强!也不看看自己的年岁,专朝着年岁小的男子下手!要不要脸!”

楚琳琅以为她是说自己在勾搭陶赞,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没想到陶慧茹接下来又道:“你这般痴情也是无用!司徒晟就算不嫌你再嫁之身,也断不会娶个年岁比自己大的女人!”

她看楚琳琅听了这话一愣,便是了然笑道:“怎么?他没告诉你他多大了吗?我算算,是小你三岁,还是小四岁啊?女人啊,可没有男人禁老,也许再过几年,你这个当姐姐的就要呈现老态了……”

她还没说完,却发现那楚氏已经头也不回地走出竹林。

当陶慧茹好不容易整理好自己凌乱的鬓发,又整理了衣裙,自觉勉强能见人时,才忍着脸颊和头皮的疼,一瘸一拐地走出了竹林。

等她上马车的时候,陶赞正懒散躺在车厢里,津津有味地看着野史话本,并没有抬头看母亲。

陶慧茹忍着气儿问儿子:“你……给你兄长写信了?”

陶赞正看到精彩处,连眼皮都没抬,只心不在焉道:“我又没有兄长,要给谁写信?你是说我那几个外放做官的表哥?”

陶慧茹强忍着焦灼,又问:“那……楚琳琅的手里,怎么会有你给兄长写的信?”

陶赞继续懒散道:“都什么跟什么啊!是今日法会休息时,她得空要给父兄写信,奈何那字太丑,她有些担心她兄长和父亲看不懂,我便好心给她誊抄了一遍。咳,没想到她身世这般可怜,她的母亲是妾,被赶出了家门,她正想法子劝她父亲,跟她娘破镜重圆呢!对了,她还夸我字写得好,说我这才华,做个寺官有些可惜呢!”

听了傻儿子的话,陶居士都要气得吐血三升了!

她总算闹明白了,楚琳琅手里的信是怎么来的了!

什么给父兄写信!那楚琳琅的兄长都被她自己亲自送到县衙监狱里去了!难道是要写信问询出狱的父兄,那几日的牢饭好不好吃?

还有她那个做小妾的娘,当初是拼命才跟主家恩断义绝的,怎么可能盼着“破镜重圆”?

这压根就是给儿子下的套!

她和杨毅都是精于算计之人,怎么生出了陶赞这般缺心眼的傻儿子来!

方才在竹林里连挨打再受骂的气,陶慧茹也是顶不住了,一把扯过儿子手中闲书,用书脊拍着陶赞的脑袋:“你怎么这么蠢,既然是家书,写什么‘弃暗投明’?你难道就不生疑?这话,谁能信!”

陶赞从小就是被陶慧茹娇宠长大,哪里被母亲如此劈头盖脸地骂过?

被骂得委屈了,他忍不住一推母亲,然后冲着车夫大喊:“停车!”

然后他气哼哼地跳下马车,扬长而去。

陶慧茹在后面大喊,也不见儿子回头。

她也是不明白了,一向乖巧的儿子怎么最近越发叛逆,总是不叫她省心?

一定是楚琳琅这个女人又给儿子灌入了什么要命的话!

陶慧茹的心里真是气急了,可她又没法跟儿子说这内里的曲折弯绕,不然依着他的天真不设防,只怕不经意间就能将这泼天秘密说出去,给自己找来杀身之祸!

想到这,她拿起佛珠,努力平复心情。可到了最后,却是一把将佛珠扯断,噼里啪啦掉满整个车厢!

楚琳琅!你千万别落在我的手中,我绝对要让你不得好死!

再说楚琳琅,这趟法事算没白辛苦,竟然从尼姑养的傻儿子那骗来“家书”一封。

有了这等说不清的把柄,本可以让人略略高枕无忧,不必担心这个陶慧茹拿着司徒晟的身世大做文章。

可是楚琳琅这一路却是心头火起。

陶慧茹说司徒晟今年应该是二十有二,生肖说得也是言词凿凿。

在这类事情上,司徒晟的继母应该不会撒谎或者记错,毕竟她之前找温氏的儿子找得十分辛苦。

而且再想想司徒晟以前瘦小的样子,的确是比自己小个二三岁的样子。

只是成年以后,他高大的个子,还有沉稳的性格太麻痹人。他说自己比琳琅大,琳琅还就傻乎乎地相信了!

她本以为司徒晟对自己也算是知无不言了,却没想到,他居然还留了这一手!

等回到别院时,冬雪正和观棋有说有笑,一起拿肉骨头逗弄观棋送给她的土狗。

一看大姑娘回来了,冬雪便兴冲冲地指给大姑娘看:“大姑娘,观棋送来的,说是正好满一岁,可以看家护院了呢!”

没想到大姑娘慢慢蹲下,伸手掰开狗嘴,很是仔细看着那狗的牙口,那狗儿被楚琳琅的气场震慑住,不敢挣脱,只能拼命后仰,小声呜咽。

而楚琳琅则是越看脸色越发黑沉。

观棋突然有些忐忑,也跟着蹲下,小心问:“楚娘子……这狗不对吗?”

楚娘子冷飕飕地看着他:“狗牙都没长整齐,也叫有一岁了?”

啊?观棋压根没想到楚娘子会这么仔细数狗牙,他连忙也看看,果然还差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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