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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琼枝(190)

这次使节团来,一是解释绿洲女学被袭击的事情,并非出自荆国王帐之手。

二则,是要继续商谈边关开市的事情。

毕竟边关平和,是两国之向往,若是仁帝不想平和开市,那么荆国也有其他法子撬开边关城镇的口子。

毕竟当年负水一战,荆国可不是战败的一方。

而且安谷即位,想要大展宏图,急需大晋源源不断的铁器物资。

可是闭市之后,边关的贸易无法正常展开,就在最近这段时间里,边关几个要塞,频繁发生与荆国人的摩擦冲突。

起因都是不甚起眼的小事,诸如几只羊跑越界了一类的,可最后都能演变成双方械斗,最后地方的军队加入,兵戎相向。

懂行的人都知道,这是边关战事又要起来的征兆。

四皇子受静妃的牵连,被陛下贬黜,已经去了穷乡僻壤,若是安分些,还能当个终老藩王。

而跟荆国一向关系甚好的太子,再次得以启用,接待荆国来使。

没有办法,晋朝无良将甚久。虽然司徒晟前段时间主导的职田整改,让国库充盈了不少,但若举兵作战,还是囊中羞涩。

此时仁帝只想安稳朝堂,做个几年守成的太平天子,若此时两国关系真的恶化,后果不堪想象。

所以就算前段时间,闹出了荆国劫持大晋贵女的丑闻,两国关系转冷,仁帝也得好酒好肉地招待这些使节。

一时间,京城的街市上,往来的荆国人也骤然多了起来。

就连楚琳琅的铺子里,也有不少荆国人光顾。

只是铺子的生意虽好,铺子的掌柜却有些臊眉耷眼,不甚喜乐的样子。

夏荷一般摆着货架子,一边有些担心地看着正在咚咚咚墩地的大姑娘。

她方才要帮大姑娘的忙,可大姑娘却不让,非要自己墩地。

可看她的架势,不像是擦地,倒像是拆地。

不过也难怪大姑娘气不顺,换成是她,恐怕要被气哭了的。

就在前日,司徒大人来家里吃饭,等她们吃饭走人了,大姑娘才发现他落了公文布包。

因为怕耽误他的公事,大姑娘又不放心别人送这些要紧的文书,便领着她,提灯去送了。

走了一半时,正好看见街边有卖糖水的摊子。楚娘子让她买些带着,正好顺便给司徒大人送去解酒。

夏荷买糖水的功夫,楚娘子便到了对面的街上等。

等夏荷买好了糖水,一转头却发现大姑娘不见了。

等她急急去找,才发现大姑娘正站在一处极其僻静街角,还熄灭了手里的灯,转头看到她过来时,还用手比划着噤声。

夏荷凑近些,便听见司徒大人在跟人说话,还提到了大姑娘的名字,可是那司徒晟却说了一句什么“不娶逢场作戏的女子一类”的。

当时惊得夏荷没有拿稳手里的布包,东西啪嗒落地,惊扰了巷子里的人。

幸好大姑娘手疾眼快,拽着她一路绕着巷子飞奔了回来。

夏荷都要被那表里不一的大人给气着了。虽然她一早也猜到了司徒晟大人无意迎娶姑娘。

可他这般跟外人编排自家姑娘,当真是可恶至极!

也难怪大姑娘气不顺,连着两日都沉默话少。

那个司徒大人以前粘人得很,隔三差五来她们铺子打秋风。

如今是怎么了?连着两日都不见人,难道说了亏良心的话被抓包了,所以不敢来见大姑娘了?

夏荷不好再说让大姑娘不开心的话,便想法设法地逗大姑娘开心。

可惜无论她说什么,大姑娘依然有些心不在焉。

最近大姑娘很闲,好像是跟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传言有关。

不过情绪再怎么寥落,女学还是要上的。

陪着大姑娘上学的一向是夏荷。

这日刚入了女学,夏荷就感觉平日跟大姑娘很亲近的姑娘们都不凑前了。

楚琳琅就这么一个人孤零零地入了座。而上课的时候,似乎那些夫子们都刻意地冷落楚琳琅,几乎不点她的名字。

这样的不寻常,楚琳琅也感觉到了。

等到下课的时候,还是关金禾有些过意不去,趁着收拾书箱的时候,故意慢了一步,走到楚琳琅的跟前,与她悄悄耳语了几句。

听了关金禾之言,楚琳琅才算闹明白是为何。

原来先前影传着她自不量力,撩拨侍郎大人,还有工部廖大人的事情,还只是上不得台面的谣言,并无太多人相信。

可是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越传越汹涌,似乎是有人故意推波助澜一般。

就在前日,宫里太后新得了一盆名贵的菊花,恰好花开得正盛,便邀约着一些京城里擅长养花的夫人带着她们新培的花草入宫共赏。

没办法,自从静妃倒台之后,太后心情舒畅,倒是常常举办这类的小宴。

原本这花儿也是赏得好好的,也不知是哪个起头,说起人比花娇的话题,便一路说到了法会掌灯的新梅安人身上了。

于是便有人“不小心”提及了关于这位新梅安人与司徒大人和廖大人的传闻,当着太后的面儿,向华氏求证,问她是不是亲眼看见这三人在书院的门前拉扯?

这话问得不怀好意,而且恶毒至极。

华氏一时却难了。她若说是,便是置楚氏的名声在热油锅里烹饪。可若否认,又是在太后面前撒谎。

毕竟当时跟她一起在场的忘尘居士,还有陪着大女儿六王妃同来的苏氏也在这赏花宴上,而且正含笑,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呢。

就在为难的关口,幸好太后身边的女官陶雅姝及时开口,问诸位夫人要不要品尝新出炉的菊花酥酪,这才算是岔开话题,给华氏解了围困。

可是她虽然没有印证,但闲话到底是入了太后的耳朵。待得吃完了烤饼,太后突然对华氏道:“市井里出来的,到底是欠缺了些礼义廉耻。你那女学虽说是齐公倡导的兼容并包,有教无类,可也得注意些影响。毕竟有那么多云英未嫁的侯府姑娘在,若是被人教坏了,你也担待不起!”

太后这话就是盖棺钉锤,都不必印证这谣言的真实,一下子就将楚氏的名声给钉死了。

毕竟方才华氏的为难,太后看在眼里,一下子就明白了。

她平生最厌恶静妃一类玩弄男子在股掌心的妖孽。只是没想到,那个看起来甚是讨人喜欢的楚氏私德竟然这般狼狈不堪。

上位者一句无心之言,往往都能害死下面的人命。更何况这次太后的憎恶表现得这般明显?

那日参加花宴的宫人甚多,这话自然也就传开了。虽然华氏现在还没来得及将楚琳琅扫地出门,可女学里的许多学生已经被母亲耳提面命,不许再跟那楚氏交际来往。

也就是关金禾偷偷违逆了母亲,跑来跟楚琳琅说清了其中的原委。

楚琳琅听完,居然还有闲心打趣关小姐:“既然这般,你怎么还来跟我说话,就不怕我带坏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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