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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琼枝(122)

等她在车上被捂住了嘴, 再捆住手脚,便是俎上鱼肉, 任人摆布了。

楚琳琅努力深呼吸一下, 让自己迅速镇定下来。她打量着四周, 转头对一旁小厮小声问:“王五,你平日负责点灶烧柴,身上可带着火折子?”

王五不明所以,点头道:“有啊!管事要用?”

见楚琳琅点了点头,他便将随身带的火折子提给了楚琳琅。

楚琳琅折断火折子之后,突然将它抛向一处矮篱笆,将一户人家堆放的木柴给点燃了。

那木柴真不错,上面堆着的是燃火用的细松枝条,遇火就着,转眼的功夫就冒出一股浓烟。

夏荷和冬雪不明所以,有些慌张地看向自己的大姑娘。

大姑娘为何要白日纵火?难道跟这户人家结下了仇怨?

就在这时,楚琳琅已经扯开喉咙叫嚷道:“不好了!走水了!快来人灭火啊!”

喊完这一句,她便小声冲着身边的三个道:“快,跟我一起喊!”

冬雪虽然不明所以,可眼看着那火势越发凶猛,再不灭火就要将篱笆都烧光了,便也跟着大喊起来。其他两个也慌忙喊了起来。

一时间,安静的街巷都是他们几个的叫喊声。

而这变故突然,跟在他们身后的那些大汉们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楚琳琅瞥见那些一直跟着她们的汉子似乎也是一脸错愕,没想到她会突然点火喊人。

那领头的汉子一下子醒过腔来了!

这个小娘们,可真滑头!一定是发现了他们,这才出了这等招数。

想到陈员外的吩咐,那汉子又看了看距离,打算冲过去踹倒那几个跟班,再把那女人给扯上车。

反正这类勾当,他们以前也做过,娴熟得很!而且他们也没打算太避人,就是要毁了这娘们的名节,给她一个教训。

想到这,他一挥手,身后的几个大汉一涌而上。

楚琳琅早就有所准备,手里已经抽了燃火的棍,横在身前,同时喊的声音更大了:“哎呀呀,房子要烧着了!”

可嘴里喊着火,那手里的火棍却毫不迟疑地朝着那些大汉挥去!

先冲过来的汉子被火棍打了手,烫得哎呦一声。

而这时夏荷与冬雪才明白过来,只是夏荷没有防备,竟然被一个大汉扯住,一下子就掐住了脖子。

而冬雪也学了琳琅的样子,抽出一个棍子护在身前,同时更大声地叫喊!

虽然因为花朝节的缘故,家家户户都去游街逛花神庙。但是也些年老,或者不爱凑热闹的人留守家中。

听外面突然有人高喊走水,再寻声一看,半空里果真有冒浓烟的情形,便有三三两两的人开门看。

这一看果真是隔壁篱笆着火了,左右邻居怕殃及池鱼,连忙也高喊走水,这样一来,原本安静的街巷,聚拢过来的人也来越多。

因为那户着火的人家也出来人了,看柴火烧得老高,连忙浇水灭火,气问是哪家小儿淘气,燃了他家的柴草?

楚娘子立刻指向了那掐着夏荷脖子的大汉:“就是这几个汉子!我们眼看着他们放火!我的婢女阻止他们,还被他们掐了脖子!”

那几个汉子没想到楚琳琅如此睁眼说瞎话,一时气得反驳:“放屁,明明是你放的火!”

可惜这些大汉一脸的江湖莽气,而且他们的确抓着个弱质女流,一看就不是善类!

于是那户人家连同几个看热闹的邻居将这几个大汉团团围住,吵着要见官。

期间那为首的大汉试图构陷楚琳琅她们是他家的逃奴,他们是来拿她们去见主子的。

可惜楚琳琅已经站在巷子里的石墩子上,高声喊道:“诸位街访,这几个人就是拐子!我听到他们在放火前说,趁着你们救火,要摸进你们的院子偷闺女呢!快些拿住他们,不然又要有好人家的闺女遭殃了!”

这话一出,顿时巷子里哗然,几个汉子被人围得死死的,有婆子回家取了泔水桶,朝着那几个人的身上泼!更是有人骂骂咧咧,举起挑水扁担朝着这几个人的后背和脑袋上揍。

有几个汉子不死心,还想去拉扯楚琳琅,却更做实了拐子的名头。

这次甚至不需要楚琳琅反抗,一帮热心街访就护着她,狠狠地打这些“拐子”!

这样的架势,压根没法冲进人群,再拽着楚琳琅上马车。

那些汉子先前都是打家劫舍的亡命徒,何曾受过这等窝囊气?最后那为首之人干脆抽出了怀里藏着的短刀,要给人放血,吓得那些街坊们连连倒退!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高喊:“衙役来了!”

那几个本来也要抽刀的大汉一看形势不妙,干脆放了夏荷,再猛地推开围打他们的人,一路狂奔,上了巷子口的那辆马车便跑得没影了。

楚琳琅看到那几个人上了原本停在巷子口的马车,终于走了,这才舒缓了一口气。

原来方才引来了街坊时,楚琳琅便吩咐小厮王五溜去附近的街上寻维持治安的差役报官,所以差役们才来得这么快。

虽然大汉们跑得没影,可琳琅作为人证得去官衙做个口供,琳琅巴不得去官衙呢!

她也不知那些亡命徒有没有走远,自己若落单回去,会不会还遇到他们。

不过她到了官府,倒是跟官府的大人说了实话,承认是自己放火避险,也愿意出银子,赔了那户人家损失,另外拿钱算作茶水钱,酬谢了那些帮她脱困的街访。

不过就在她跟苦主商量赔偿金到时候,司徒晟却匆匆赶来了。原来那王五报官后,又溜回了侍郎府通知了司徒晟。

楚琳琅跟在司徒晟的身后,低声道:“大人,您怎么来了?我已经跟苦主谈好了价钱,赔了银子就能走。你来这一趟干嘛?何必惹一身腥臭?”

她都没跟官衙表明自己是户部侍郎府的管事身份,就是怕累及了他的名声,惹下什么府中豢养恶奴的名头。

可他一来,岂不是前功尽弃?

司徒晟瞥了她一眼,并没有说话,只是将自己的披风披在她的身上,此时入夜还是有些凉意。

他将楚琳琅带上了马车,理所当然道:“你是我的人,我不来谁来?那些人有没有打你?在里面可受了委屈?”

说完,司徒晟已经自顾自地检视起了楚琳琅,看她有没有受伤。

楚琳琅微微一怔,从小到大,就连她的亲娘都没说过这般维护她的话,爹爹打她,娘亲只会叫她忍着,避让着。

嫁入周家后,她更是习惯了冲在夫君的前面顶风挡雨,

像今日惹得这般无缘由的祸事,换成前夫周随安来保她的话,只怕不会问缘由,就要在府衙里骂她不知所谓,白白给他惹麻烦了。

司徒晟不问她闯祸缘由,却只关心她有没有受欺负挨打……

方才被一群陌生汉子跟踪,劫后余生的惊悸在这静谧的车厢里渐渐发酵,她似乎终于可以软弱一下,找个可以撒娇哭诉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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