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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琼枝(117)

楚琳琅从被窝里露出个头发蓬乱的脑袋,瞪看着他,小声道:“你……要干嘛?”

他之前半夜出现在自己的院子里,还好解释。无非是办了一天公务,想要回到府里寻寻芳泽,跟她讨些慰藉罢了。

可是现在自己都明确告诉他,她的小日子来了,他怎么还夹着枕头来,一副要跟她过夜的样子?

难道,他有什么不可言说的癖好?不过,还真听说某些男人有迎血而上的癖好……

楚琳琅咋舌之余想,他若真敢玩这么大的,可别怪她不客气,将他踹下床扫地出门!

可是她言语试探后,司徒晟却用异样的眼神看着她:“楚娘子还真是见多识广,什么奇巧事儿都知道……”

说完,他打开了煨热的砂锅盖子,原来里面有三副腾热的膏药帖子。

“我上次给你请的宫中太医,说你体寒,大约这样的日子会遭罪。我便请他给你开了几副膏药。只有几味药有些难配,才拿来得迟了些。太医说这药膏敷贴两个时辰之后就要再换一副,若是白天还方便些。可你也等不及了,你自放心地睡,等到换药的时候,我帮你换上就是了。”

嗯,原来如此……楚琳琅知道自己冤枉了大人,还说出那么胆大新奇的话来,又让司徒晟白捡了笑话。

她现在不光肚子疼,还脑壳疼,只干笑缩到被窝壳子里,不肯出来。

不过司徒晟却拉着缩壳子的小乌龟不放。他拿了一副软化的药膏递给了楚琳琅,让她先贴在肚脐上,然后他将枕头摆在琳琅的身边,靠坐在她的身后,用温热的手掌,按摩她后腰的八髎穴。

打惯了拳的指腹,按摩起来也有模有样,缓重得益。

也不知是药膏起了作用,还是他按得太好,方才还钻心刺骨的疼居然慢慢缓解了许多。

按摩之后,司徒晟也没有离开,只是顺势从背后搂住了琳琅,让她躺在他宽实臂弯里。

楚琳琅小声催促他走,说:“你难道不知,男子挨到女子血光是会触霉头的,还是离我远些吧!”

司徒晟沉默了一下,淡淡自嘲:“我见过的血光太多……不差你这一点。”

楚琳琅却以为他说的是在刑房里审犯人时撞见的血腥。也对,他一个曾经的酷吏,什么样的血肉模糊场景没见过。

这么躺在他的怀里,似被太阳晒过的棉被包裹,实在是舒服极了。楚琳琅也懒得再赶他,只是乖巧依偎在他怀里。

二人头挨着头时,各自挂在脖子上的平安符也不知不觉缠在了一处,楚琳琅伸出手指要解开缠绕的细线,可是他却啄吻起了她的手指。

楚琳琅咯咯地笑,忍不住顽皮去啃他略带胡茬的下巴,却听着男人闷哼了一声,在她耳边道:“真当我是死人?再撩下去,小心我迎血而上……”

楚琳琅连忙往后一撤,瞪着含笑看他的男人,觉得这人似乎是被自己带坏了,怎么什么话都敢往外讲?

她也不敢再跟他闹,连忙说些正经的事情。

当说到那马营副指挥使的堂叔似乎准备给她下套的时候,缠在她腰际的手臂不由得紧了紧。

楚琳琅并非要跟他抱怨受了他的牵连,而是想要提醒他:“最近搬家,你雇了好多人手进来外院。既然有人立意要在你府中安插堪用的人,应该不光是冲着我一个下手……要不要减一减院子里的人手,免得人多嘴杂。”

司徒晟将脸埋入了她纤细的脖颈,含糊道:“不必,若是他若能安插些人进来也好,有了别的眼线,便不会再去折腾你。我这又不是深宫大内,没必要弄得铜墙铁壁,水泄不通,勾得人更加好奇。只是内院不要让后雇的人进来,让他们在外院晃就是了。”

楚琳琅无奈叹气:“可是若有人想要构陷你,顺便找人弄些东西塞进你的府院里可怎么得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司徒晟觉得管事的话有道理,便道:“要不然,过两日你就坐船去岭南吧。等时局安稳,我再去接你。”

楚琳琅都要被他给气死了,她又不是怕被他连累,看他说的都是什么话?

可她再想说,却发现窝在她脖颈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酣然睡去了。他几日都没回府,也不知在外面吃住得怎么样。

楚琳琅小心地挪了挪身子,将被子往他的身上盖了盖,伴着跳动的烛光,看着他若山峦起伏的眉眼鼻梁。

这个男人实在是俊帅,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感觉。可私下里却是如此体贴周到,叫个女人,谁能受得住他这些温柔小意的手段?

想到这,楚琳琅小心翼翼地在他的唇角轻吻。

这虽然不是她该碰的男人,可都送到眼前了,且让她浅尝辄止,放肆占据他这片刻温存……

待油灯耗尽,琳琅也窝在他的怀里,酣然睡去。

期间,司徒晟还起了两次,将在屋里炭火旁热好的膏药给她换上。

琳琅迷迷糊糊地要自己弄,却给男人低沉的声音催得昏昏沉沉:“我一下就弄好了,你不必睁眼,睡吧……”

等天亮,楚琳琅才彻底睡透,往常都会折腾得死去活来的第一个夜晚,居然睡得比平时都要酣畅些。

而这时换成了折腾一夜的司徒晟睡得深沉。

不过当楚琳琅动了动时,他也醒了。一睁开眼,便发现怀里的女人猫儿一般的盯着他看。

司徒晟忍不住低头,在她软嫩的脸颊上轻吻一口,却听到她用刚睡醒,略带沙哑的声音低语:“不要对我太好,以后我戒不掉,该怎么办?”

司徒晟眼底的睡意消失,定定看着她,却并没有回答,眸中的深意有些让人难懂。

司徒晟这个人,似乎从来不会说诓骗女人的花言巧语,楚琳琅近似自言自语地说完那话,也没指望他说些什么“戒不掉就永远在一起”的蜜语甜言。

其实这世上又有什么戒不掉的人?只是看时间与距离的成本有多少罢了。

听着外面隐约传来夏荷说话的声音,琳琅睡意也彻底消散了,顾不得再说些痴人梦话,连忙小声催促着司徒晟快出去。

不过等他要出门时,楚琳琅却急得拽着他的袖子,示意他不要从房门出去,要跳后窗。

见司徒晟瞪她,楚琳琅也依旧坚持:“我的名节啊!咱俩现在什么关系?你让丫鬟们看见了,是逼我跳河?”

司徒晟现在可不信这女人遇事会跳河,不过她瞪起人来,眼睛像要杀人,腮帮子又鼓得像要哭出来。

于是模样周正的侍郎大人想想,居然真的掀开后窗,长腿一跃跳出去了,可惜窗户框上有一根木钉子,撕拉一声,划坏了大人新做的衣袍。

就在夏荷端着脸盆进来推开门的时候,楚琳琅刚刚挥舞手臂,掷沙包一般将司徒晟的枕头扔出后窗。

夏荷抬头正看大姑娘立在敞开的窗口,以为她又在吹风,一边放水盆一边道:“怎么又吹风,不知道疼惜自己的身子!”

楚琳琅立在窗户边,看见后院被枕头打中了后脑勺的男人在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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