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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秀(12)

王总一听这话颇感震撼,不料自己以前面试的大学生,没过两天都要预约录制档期!

楚独秀慌道:“什么档期不档期的……”

她都有点晕了,这也捧得太高!

“独秀脸皮薄,措辞比较委婉,不敢说自己忙,您可能就误会了。”谢慎辞瞄楚独秀一眼,慢条斯理道,“其实她的脱口秀在业内挺厉害,不好意思自夸,怕您觉得拿乔,年轻人自谦嘛。”

王总惊得合不拢嘴:“是么?”

王总闻言难以置信,心底不是没有怀疑,但面对不动声色的谢慎辞,再看看神色仓皇的楚独秀,又怕自己是有眼不识泰山。如果她不是真有本事,谢慎辞也算公司老总,何必要帮她抬轿子?

这样一想,楚独秀前面礼貌地作答,中间不愿提及节目录制,现在摆手否认旁人夸奖,真有点谦逊的气度。那股傻乎乎的学生感,都可以理解为返璞归真。

这就像在破烂街头看到T恤、短裤及人字拖的流浪汉,其他人的第一反应是“这人是个穷光蛋”,但流浪汉要是手握一串楼房钥匙,大摇大摆走进奢侈品店,他们的反应就变成“这富翁穿得像穷光蛋”,没准还赞叹真正的有钱人不拘小节,内敛又低调。

楚独秀现在是打扮随意的流浪汉,而谢慎辞就是那串拆迁房钥匙,或者价值连城的限量奢侈品。他只要往旁边一站,衬得她气势都变了。

谢慎辞颔首:“不过工作讲究高效,我觉得直接沟通更好,您要是已经有项目形式,确定好录制的时间,我们可以交流一下,看她先录哪边合适。”

王总哪里回答得上来,他连方案都掏不出手,更不好意思说录短视频。公司账号数据还没起来,今天忽然想把楚独秀招回来,也是觉得她的表演录视频,没准可以帮忙涨粉起号。

王总面露尴尬:“我先前不知道她还有录制,既然你们都约好,我这边就算了吧。”

“没事,我们节目投资也不多,要是您那边项目更大,肯定优先片酬高的。”谢慎辞一抿唇角,和气道,“她确实信守承诺,但我们不能不识趣,总不能拦着演员发展。”

两人假模假式地客气起来,最后将王总聊得灰头土脸、落荒而逃。

膀大腰圆的王总消失在大厅,就只剩下楚独秀和谢慎辞。

楚独秀围观全过程,恨不得给他鞠躬:“谢谢谢总,您真义气!”

她无法形容谢慎辞的仗义,脑海里都给他配上BGM,开头就是“路见不平一声吼哇,该出手时就出手哇,风风火火赶王总哇”。

虽然谢总长得跟梁山好汉毫无关系,但他谈吐做事充满侠义的精神!

“谈不上义气,是危机公关,总不能眼看未来的喜剧明星跟人当街吵架。”谢慎辞道,“识趣的经纪人该站出来,别让演员前期留下黑料。”

楚独秀从他话里品出一丝调侃,无奈道:“真是抬举我了,您刚刚吹嘘我的业内水平合适吗?会不会太夸张?”

她现在想来都心虚,感觉对方吹得太过。尽管他这么说给王总很解气,但总让她有德不配位的惶恐。

谢总向来行事客观公正,如今帮忙出头却撒谎,说她的脱口秀在业内很牛,着实让自己心里过意不去。

谢慎辞淡声道:“合适,反正我们业内也就那样,目前都没什么清晰的前景。”

“……”

倒也不必这么客观公正。

第8章

◎但走过来这段路,还是有点紧张的。◎

楚独秀对谢慎辞产生更深的认识:人美心善,有点面瘫,说话偶尔冷幽默。

不管怎么样,谢总愿意自贬身价,出面捧高她的地位,以此打击王总气焰,都让她涌生无穷感激。

她倏地想起童年院子里一只散养的大黑猫,它优雅又矫捷,擅长攀爬捕猎,从不软绵绵地撒娇,反而整日都不喵一声,目光永远沉稳而机敏,爪子和肚皮却是雪白,像穿燕尾服的绅士。

没人能指挥得动它,它也不会朝人献媚,却会在楚独秀被野狗纠缠时,站在树梢上哈气拉长声喝退对方。野狗逃跑后,它才不紧不慢地趴下,也不会多给她眼神,照旧悠闲地晒太阳。

虽然它就是一只大黑猫,但是她心中当之无愧的大哥,自己则是那不顶事的小弟。

现在谢慎辞的形象和黑猫大哥也差不多了。

剧场外,天光已经昏暗下来,天际线处有翻涌的云,被粉紫色霞光浸染。黄昏让万物轮廓朦胧,唯留晚风徐徐地流动。

谢慎辞陪同楚独秀出来,说道:“演出劳务要等两天,需要走个流程再打钱。”

“好的,不着急。”楚独秀见他跟着自己,“谢总留步吧,您有事就忙。”

“你怎么回去?”

“坐地铁。”

“我跟你到地铁站。”谢慎辞解释道,“剧场里有点闷,溜达一圈透气。”

地铁站距离剧场仅几百米,只需要穿过草木园林,抵达剧场外侧的铁门,就能透过栏杆看到目的地。向晚的天空明净多彩,在清风中漫步闲游,确实比在室内惬意。

楚独秀闻言也不再劝,两人缓缓地朝外走,还聊起方才的表演。

“没想到你台上和台下有点差别。”谢慎辞道,“我看你上台时很自信,跟平日里状态不一样。”

他在“台疯过境”第一次看她表演,就感受到酣畅淋漓的生命力,跟她亲和无害的外表不同,节奏张弛有度,充满爆发感。倘若语言是软刀,那她是玩刀的好手,游刃有余又充满攻击性。

但谁想到这样的人,私底下会带点啤酒,害怕自己临场出糗,生活里也收敛得多。

“自信都是装的。”楚独秀嘀咕,“再说舞台和平时肯定会不一样。”

“为什么?”

“舞台上冒犯别人,又不会被观众打,平时要这么说话,这不是故意找揍?”

谢慎辞笑了一下:“这是法治社会,不会有人打你,平时也可以这么说话。”

“算了吧,等我练练搏击、满身腱子肉,或者成为了不起的大人物,没准能自信满满地发言。”她支吾,“……对比下来好像搏击班更靠谱。”

“为什么不考虑单口喜剧?既然你在台上有自信,那它就是你的舒适区。”

楚独秀长叹一声:“谢总,您确实是见缝插针,脱口秀这么缺人吗?”

她佩服谢慎辞的执着,双方拢共没说几句话,大半都是对方劝自己搞单口喜剧。

“现在缺,未来不一定缺,所以我觉得你不入行,真的很可惜。”谢慎辞认真道,“我刚才没对那人夸大其词,你确实有讲脱口秀的潜力,稍微锤炼一下,舞台经验丰富,水平又不一样。”

“我怎么不觉得?”她凝眉质疑,“感觉您高估我了,我真没什么潜力。”

“那是你眼光不好,看不出自身潜力。”

“???”

楚独秀既好气又好笑:“这话是夸我还是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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