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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官子的科举青云路(226)

作者: 三六九龄 阅读记录

惊喜欲狂者有之, 涕泣如雨者有之, 而面上波澜不惊者也有一个人, 新科状元卫景平。

盖因他还没来得及从“我中状元了”这天大的,砸懵人的惊喜之中分清楚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文武百官便一拥而上围住了他这个新科状元,不住地向他道贺了。

这个卫状元稀罕啊。

众公卿多半是先帝睿元帝时的进士出身,回想起当年他们科举一路走到黄榜之下,何尝见过这么年少的状元郎。

先帝不喜欢少年进士,他们连少年同年都没有,更别说十七八岁的状元郎了。

就是先前的太子太傅陆谵,出身京城世家陆氏,九岁上就考中县试案首,一时轰动京师,但他后来也蹉跎到二十三岁才中了状元,鼎元九年,也就四十一年前,这已经是往前数五十年间最年轻的状元郎了。

由于年代过于久远,如今列于朝堂的众公卿几乎无人瞧见陆状元当年少年得志的盛况,只能听家中致仕的老爹回忆念叨过过瘾,一想到眼前的新科卫状元才将将十八岁,这般的意气风发,忆起往昔读书科举事,纷纷憋不住了表达欲有话要说。

卫景平被他们嗡嗡得头大,不知道该搭哪句话,朝立在一旁无所事事的顾世安求救:夫子救我。

顾世安:这是独独属于你的荣光,享受吧卫状元郎。

好在不一会儿右丞相谢回来了,他上来就笑吟吟地和顾世安打招呼:“五弟,恭喜高中啊。”

五弟。

听谢回这语气,谢右相和谢冉谢传胪不就是一家的亲兄弟嘛。根本不是谢冉先前说的“恰好一个‘谢’字的同乡关系好吗。

嚯。

不得了,谢家这是一门双进士啊。

一门双进士本就是无上荣耀的事了,更何况兄长谢回已经入阁拜相,执宰天下,这谢家以后该是何等的显赫,要比肩裴家了吧?

于是众公卿又瞄上了顾世安,从卫景平身边撤离嗡嗡顾世安去了。

顾世安每每一瞧见谢回脾气就不好了,他不咸不淡地回了谢回一句:“不敢当谢大人一声‘五弟’。”

众公卿和新科进士们嗅到他和谢回之间莫名的剑拔弩张的气氛,齐齐一愣怔。

谢回倒淡然,他平和一笑,对礼部尚书温弥说道:“温大人,吉时快到了,新科进士们还要‘御街夸官’呢。”

示意他们不要在这儿闲聊耽搁时辰。

他这么一说,众公卿都收敛了:“对对对,以后同在朝堂效力,有的是时间聊。”

长安门外,华盖张起,京兆尹曾文领着京兆府下辖的怀柔县、昌平县二县县令,亲自牵着高头大马等在那里,安排新科进士们上马御街夸官之事。

上马之前,又有礼部官员过来为卫景平披挂上大红绸,又在他的乌纱帽一侧簪了一朵新鲜红艳的芍药花,这才说道:“状元郎上马去吧。”

同样也给跟着他左右的张永昌和段凤洲批上红绸簪了芍药花,都打扮得喜气扎眼。

跟要当新郎官儿似的。

其实娶亲的新郎官儿的扮相是比照着状元郎的一套装束来的,只因娶亲常见新郎官儿常有,不比三年才能瞧见一回的状元官儿稀罕,所以才觉得这正经属于状元郎的打扮有一股子新郎官儿的内味儿。

卫景平肤色白皙,是个带着英气的白面书生的样貌,头顶的乌纱帽上左右两侧一簪花,将他剑眉发翠,鬓角鸦青的隐隐英武之气夺了去,唯剩下雍容尔雅的清贵气韵了,正合了本朝对美男子的审美,让众公卿直呼:怪不得陛下要点他为状元郎,这卖相,确实能叫天家拿得出手啊。

再看榜眼张永昌和探花段凤洲,他二人人靠衣装,一位双目炯炯神采胜旁人一筹,一位官相十足,气势张得够足,都不差。

不得不说,云骁帝的眼光还是很准的。

见他们打扮齐整,京兆尹曾文亲自牵着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走了过来,卫景平急忙上前行礼。

曾文还礼道:“状元公无须多礼。”说罢,他向来面瘫的脸上竟生出一丝含笑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恭贺你大魁天下呢。”

卫景平从他手中接过金丝马鞭:“多谢曾大人。”口头上无再多一句话,心中却道:以后我二哥给您当了女婿,还请多疼他。

这念头一生出来,他又看了眼曾文那张严肃无比的脸,于心中无声笑了笑,笑这个时候他还有心思叽歪这些儿女情长的事,也是没谁了。

怀柔、昌平的二位县令大人也给张永昌和段凤洲牵了马过来,递鞭给他们,请他们上马:“这都是训练有素的马,极温顺,二位放心骑就是了。”

卫景平不用上马凳,一跃就翻身上了马背,骑个马对他来说太轻易了,身上有着他爹老卫自小教的功夫呢。

这利索的身手让不少连马都不会骑的新科进士头皮一麻,做文章比不过人家状元郎,连上马这种小事都还要输,顿时觉得这金榜题名的喜气被冲淡了,加诸于身的荣耀没那么足了,心中甚至涌起了不小一片失意,唉为何要跟他同一年殿试呢,这方方面面被完虐的感觉实在是太不好了!

心路曲折一番,新科进士们全都上马之后,由二百名羽林卫在前头开道,卫景平身侧打着“状元及第”的匾额、“连中三元”的旗帜,红伞绿扇往头顶肩侧一罩,听得前头三声鞭炮一响,锣鼓开鸣之后,在礼部官员一声“新科进士御街夸官”的高喊声中,他带着张、段二人催马前行,开始正式御街夸官。

一走上街头,就被长街上的热闹景象糊了一脸。只见宽阔的长街两侧人头攒动,男女老幼争先恐后地涌上街头来看新科进士御街夸官,要不是羽林卫在前头开路,立刻要被堵得寸步难行了。

大家纷纷伸长了脖子,翘首以盼这些一朝从白衣书生到天子门生的新贵们从眼前经过,沾一沾这天大的喜气。

鼓乐声中,卫景平镇定自如地缓缓打马从长街经过。

见着这次的新科三鼎甲竟由一面如玉的美少年领头,围观的人群在惊愕之后一下子沸腾起来了,有人激动地尖叫起来:“状元郎美哉!这么年少就登科了,吃什么长大的这么会读书!”

“哎哟活了大半辈子头一遭看见这么年轻的状元公,”一老婆子亮着嗓门吆喝身边的老头子:“快去叫咱孙儿来看看人家,学着点好好念书哟……”

“榜眼这么年轻!”

“探花郎也是一表人才!”

“……”

爱慕年少的人群在这声声嘶叫中失了控,纷纷朝卫景平涌去,逼得羽林卫不得不停游街,等他们看够了三鼎甲再往前行。

百姓们光看哪里够,还纷纷把手里拿的花掷向他们,不只是花,还有手帕……

这真是春风得意马蹄走不动道,一日被砸尽长安花了。

就连平日里大门不出的京城大家闺秀们在这一天都轻纱半遮朱颜,出门围观新科进士们了。放在往年,御街夸官的状元郎多半是有些年纪的读书人,家中甚至连孙子都会跑了,除了让人仰慕才华之外,看头不大,反倒探花郎年少倜傥些,叫闺秀们心底生出朦朦胧胧隐隐不可说的那点心思,这回也不例外,她们一出门就打听上新科的探花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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