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古早文女配改拿爽文剧本(89)

作者: 临天 阅读记录

皇帝几乎又要捏不住手上的缰绳了。

楚元辰这才回京,就又是日蚀,又是蝗灾。若都是巧合的话,这一切也未免太巧了……

“祭我英魂,英灵不灭!”

黑暗中,从城门的方向传来一声嘹亮的高喝,惊得皇帝打了个激灵,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

数以百计的声音聚集在一起,再度化作了一声:“英灵不灭!”

振聋发聩。

头顶上,有一道微弱地光落下,太阳终于露出了一小块,带着这一丁点光芒,投射在黑暗中。

百姓们又惊又喜,顿时想起是这声“英灵不灭”赶走了天狗,又不由自主地朝声音的方向望去。

映入眼帘的是玄色的军旗,涌动的白幡,漆黑的棺椁,还有一身银色铠甲的丽色青年。

这一刻,所有人的声音仿佛都被吞噬了,整条大街上寂静无声,他们怔怔地站在原地,只有那句“祭我英魂,英灵不灭”好像还在耳边回荡,久久不散。

守城的士兵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拦还是不拦。

城门校尉挥了一下手,令他们退开。

士兵迟疑地看着他:“校尉?”

“楚世子的大军都停留在城外,进城的只有两百人和一具棺椁,和当初礼部定下的仪制一样。”城门校尉反问道,“为什么要拦?”

士兵:“……”这么说,好像也对。

城门校尉继续道:“皇上出京本就是为了迎楚世子,现在只是一前一后回来罢了。”

士兵:“……”这话就更有道理了。

于是,他们收起了兵器,退到两边,楚元辰带着棺椁,和随行的两百人,径直进了城门。

百姓们全部呆呆地看着那具漆黑棺椁,他们都听说过,这是岭南王薛重之的棺椁。

楚元辰一行人沉默无言,扶棺策马缓慢地往前行进。

白幡在风中涌动,周围的百姓们仿佛看到了远在沙场上将士们正在奋勇杀敌,不畏身死,奋力地与敌人拼杀,也不曾后退半步,直到马革裹尸。

薛重之金戈铁马一生,但这二十多年来,他受到的只有质疑和谩骂,就连衣冠冢都保不住!

有人的眼眶红了,有些湿润。

天渐渐亮了。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出了那一声“英灵不灭”,紧接着,有越来越多的声音自发地汇集了进去。

终于,遮蔽着太阳的最后那块黑影也完全消失,灿烂的阳光普照大地。

黑夜被阳光驱散,光明重返人间。

京城的大街在这一刻彻底沸腾,盛琰满脸亢奋,和楚元逸两个人说个不停,激动的简直就想从这里跳下去。

盛兮颜同样也是心潮起伏,目光再也难以离开楚元辰。她的嘴角不知不觉地往上弯了起来,黑白分明的杏眼璀璨明亮,美得动人心魄。

“姐!那是不是镇北王世子?!”

盛琰兴奋地叫唤着,见他姐压根儿不理他,就去拉着身边的楚元逸,指着底下的银甲青年,问道:“元逸,那是不是你哥?你快看啊。”

“是!是我大哥!”楚元逸用力点头,又挥了挥手,生怕底下的人看不到他。

“大哥!”

楚元辰听到声音,抬头向他们看了过来,潋滟的桃花眼落在了盛兮颜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浅浅的笑意。

盛兮颜的心怦怦直跳,心里忍不住道:他怎么就这么好看!

她回以灿烂笑容,神采飞扬。

静乐在旁边来了一句:“阿辰长得好看吧?”

盛兮颜想也不想地说道:“好看!”

她嘴角带笑,颊上还有梨涡,让静乐看得手上痒痒的,忍不住就想捏。

楚元辰策马而过,皇帝就在前头,怔怔地看着他。

一个一脸萎靡神情惶惶。

一个意气风发精神奕奕。

在目光相对之际,皇帝的心头狂跳了两下。

他的理智告诉他,这一切都是楚元辰布下的局。可就算日蚀能从天象上看出来,那蝗虫呢?

蝗虫又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而且,楚元辰的进京时间明明是改了又改的,从九月二十三改到九月二十八,为什么日蚀偏偏就在这一天!

“这次楚世子扶灵进京,说不定上天也能有所感召,有如当日湛古城那般,乌云蔽日,蝗虫过境……”

不知为何,皇帝想起了盛兮颜的这句话,恍惚间,他好像回到二十几年前。

那一日,是他亲口下令泼洒火油……

火红色的火焰,黑色的蝗虫,还有仿佛把人吞噬进去的黑暗。

这一切,都化作了面前这具漆黑的棺椁,他打了个寒战,开始无法相信自己的理智,但又更加不愿意相信真是鬼神在作祟。

臣子们渐渐从慌乱中缓了过来,他们整了整凌乱的官帽和衣襟,有人看向礼部尚书,想问接下来的仪程该怎么走。

礼部尚书早就欲哭无泪,都这样了,天知道后面要怎么来!

他破罐子罐摔的当作没看到,只想躲到没人的地方哭。

“皇上。”

楚元辰抱拳道:“臣把先岭南王的尸骨带回京城了。当年王爷在战死前,曾言,他若一死,愿化为英灵,继续守卫大荣国土。”

皇帝:“……”

这番话,楚元辰在十里亭的时候也曾经说过,但现在再说,又好像与刚刚截然不同。

方才的楚元辰似是向他陈述经过,而现在,他锋芒毕露,整个人有如宝剑脱鞘,锐不可挡。

他的身上带着一种从尸山血海中拼杀出来的血气,那股无形戾气,让皇帝望而生畏,不敢直视。

皇帝的喉结动了动,艰难地说道:“薛爱卿……与国有功。”

皇帝终于说出了这几个字。

自从先帝时起,就有莫须有的罪名扣在薛重之的身上。

说他勾结南怀,说他死有余辜,说他自作自受。

先帝一面在嘴上感叹痛失挚友,一面又对这些流言放任不理。

流言在不知不觉中,就成为了“真相”,越来越多的人,从将信将疑,到信以为真。

是啊。要是薛重之真得无辜,先帝为什么不澄清一二?

要是真得无辜,为什么所有人都在这么说?

要真是无辜,为什么就连他的衣冠冢都被人刨了?

先帝用这个流言成全了自己的情深厚重,君恩滔天!

楚元辰的脸上露出一抹讽刺的笑意,他抬手扶着棺椁,淡淡地说道:“皇上。臣没有听清。”

皇帝:“……”

他不想被楚元辰所迫,他很想说薛重之死有余辜,但是,他说不出口。

他心头的防线已经被刚刚一连串的事情给彻底打垮,面对这具漆黑棺椁,他莫名的有些心虚,心头慌乱。

皇帝勉强控制住脸上的表情,沉重地说道:“薛爱卿与国有功,当年是为了抗击南怀才会导致满门丧亡,朕深感哀痛。”

“就停灵在皇觉寺,由礼部择良辰入土为安吧。”

皇帝的这一席话,为当年的是是非非划下了定论。

薛重之没有勾结南怀,他不应该被猜忌,被质疑,被谩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