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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莲花太医求生指南(199)+番外

……自己似乎已经睡了一整晚,现在已是次日的清晨。

犹豫了一下,文清辞缓缓起身,换好衣服并重新戴好了放在床边的帷帽。

门外的人越聚越多,单凭影子判断,似乎已有十几个之多。

官兵们查过别处后,通通聚在了始终没有开门的这里。

宋君然还在大声地与他们争论着什么。

……师兄平常说话从不如此大声。

今天这是怎么了?

文清辞顿了一下立刻意识到,外面的人都是奔着自己来的!

宋君然所以这么大声,就是为了将自己叫醒。

这一下,他彻底清醒了过来。

文清辞立刻转身,向着窗边走去。

刚将木窗推开他便发现——街道上不知什么时候已满是官兵,现在这里怕是连只苍蝇也难以飞出。

这阵仗未免有些太大。

文清辞的心脏忽然一紧。

“……吾等只是奉命行事,望您配合。”门外人的声音里,已有几分不耐烦。

话音落下之后,他直接摆手对店家说:“不必多说,直接开门。”

“是,是……”

接着,门外便生出了一阵金属轻撞的脆响。

应是店家在寻找钥匙。

正在此刻,房间内终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算了,生死有命。

文清辞长舒一口气,索性心一横直接开口:“不必麻烦了。”

离开时思绪纷乱,但走到半路文清辞就想起:谢不逢是能够听到人心中恶念的……

不用猜便知,师兄对谢不逢绝对没什么好印象。

宋君然早就在谋划逃离,而谢不逢可能也早早自他的心中,听到了全部的计划,并且知道自己与师兄计划在何处停留。

他贵为一国之君,按图索骥去找两个人,对他而言还不简单?

文清辞的声音清润中略带沙哑。

客房外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门便被人从内缓缓推了开来。

一个身着白衣,头戴帷帽的身影,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外面的人当下愣在了原地。

……这人的打扮,似乎和描述的一样?

师弟怎么出来了!

宋君然也在瞬间攥紧了衣袖,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没关系,没关系……

他反复告诉自己,这群侍从武功非常一般,虽然已经找到这里,可是单凭轻功,自己和师弟就能将他们摆脱。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身着绀色劲装,身配长刀的侍从,突然快步从走廊的另外一边走了过来。

他的脚步声听上去有些慌乱。

和周围这群富洮当地的官兵不同,来人是与谢不逢一道,从雍都去往涟和的侍从之一。

相处这么多天过后,他只用一眼认出了两人。

来人先愣了一下,接着忽然快步上前,扑通一声跪倒地,颤抖着声说道:“二位先生,在下找你们很久了!”

没等对方反应过来,他立刻咬牙抬头,艰涩道:“实不相瞒,陛下他……陛下他旧疾复发,情况恐怕,恐怕不大妙。”

谢不逢,旧疾?我看他可比我师弟健硕一万倍!

真是连借口都不会找。

“呵?”听了他的话之后,宋君然立刻不屑道,“别骗我,我可告诉……”

然而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文清辞打断:“你说陛下他怎么了?”

文清辞的心忽然紧紧地揪了起来。

方才艰难抬起抚在门框上的左手,也在这一瞬坠了下去。

他看到,侍从脸上的紧张,并不是装出来的。

见文清辞问,侍从一边回忆同僚的描述,一边说:“陛下他,他夜里忽然吐血。宫里的太医也没有办法,陛下说他的病……只能靠您。”

担心文清辞拒绝,他又忍不住补充道:“有侍从亲眼所见!陛下的唇边,有黑红色鲜血涌出。”

说完,侍从又小心抬眸,看了文清辞一眼。

微微晃动的帷帽,泄露了主人的心情。

他的心情似乎也并不轻松。

“所以皇帝就叫你们将他押回去?”自认早就已经看清谢不逢套路的宋君然一脸不屑,“装病,卖惨?皇帝陛下什么时候也会这种低劣的手段了。”

没有想到,侍从的回答竟与宋君然所想不同。

“不曾,”他咬着牙如实回答,“陛下说不可逼迫。”

宋君然被噎了回去:“……行。”算他狠。

就在两人纠结真假的时候,文清辞再一次开口:

“除了吐血以外还有什么症状?”

“太医诊过脉吗?诊过的话,可曾说些什么?”

“陛下此时状态如何?可还在涟和。”

文清辞的语气有些焦急,一口气问了许多,然而听到他的话之后,侍从却一脸茫然。

思考片刻,对方只能如实摇头:“这些我并未打探。”

“……只知陛下病重,涟和无可用之药。因此已回雍都诊治。”

涟和只是个四面环山的小县,城内药材都是最基础、常见的几味,几乎都是治疗鼠疫的,压根无法缓解谢不逢的症状。

鼠疫方消,有没有余疫还不清楚。

且谢不逢的身份已然暴露,待在那里太过危险。

因此纠结一番过后,众人已按太医令提议,提前离开此地快马加鞭回了雍都。

说完之后,那侍从竟又咬牙,朝文清辞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望先生不要让我等为难。”

他的声音无比艰涩。

在这些侍从眼中,吐血就是天大的病。

圣上咳血,更该震惊朝野。

经过涟和一事,他们自然敬佩文清辞。

且皇帝也的确吩咐过“不可逼迫”。

但是几相比较,显然还是圣上的健康最为紧要。

……假若大夫不肯,那他们也只好先礼后兵了。

总而言之,哪怕想尽办法,也要将大夫接到雍都!

文清辞和宋君然都看出了他心中的打算。

两人不由对视一眼。

片刻过后,宋君然冷冷说:

“我们二人好心前往涟和,帮朝廷解决鼠疫,没想到你们雍都人就是这样恩将仇报的?”

“装病,亏他能想得出来。”

他的话里满是嘲讽。

侍卫沉默不语。

一时间,客栈静得落针可闻。

“好。”

寂静中,这阵声响显得尤其突兀。

“什,什么?”侍从愣了一下,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不由呆呆抬起了头。

文清辞不知何时攥紧了手心,离开涟和后,他只戴帷帽不蒙白纱,声音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模糊:“我们跟你回雍都。”

“师弟!你疯了?”宋君然瞬间瞪大了眼睛。

文清辞垂眸轻声说:“他没有骗过我”

“可是——”

文清辞轻轻地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用只有宋君然能听到的音量说:“师兄你放心,假若谢不逢没有生病,这一切都是骗局,那我便立刻离宫,一刻也不多待。”

他的声音还是那样的清润、温柔。

但宋君然听出,师弟的语气坚定,绝对不是在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