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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靠抽卡君临天下[基建](52)+番外

作者: 紫舞玥鸢 阅读记录

连日来,被战事吓得提心吊胆的百姓们,欢天喜地地从家里走出来,邻居之间相互道喜,家家户户放起了鞭炮,大街小巷里,重新挤满了商贩和玩闹的孩童。

茶馆和酒楼重新开张做起了生意,客人们从零零星星到家家满座。

说书人周围更是围满了人,各种有关皇帝如何紫薇大帝附身,发动神通,请动天兵天将,从天庭降下神火,把燕然大军烧了三日三夜,把燕然太子的屁股都烧出块疤的段子,编篡得有鼻子有眼。

火烧大营毕竟是确有其事,夜空里熊熊燃烧的庞然大物,许多百姓都看见了。

还有守城士兵们口口相传,皇帝如何在战场上大发神威,一人一马,把燕然军杀得人仰马翻,当场打得燕然太子跪地求饶,乖乖被俘。

各种各样离谱的谣言满天飞,皇帝的种种事迹越传越玄,哪怕大家伙儿也觉得过于玄乎,但架不住老百姓们就爱听这些爽快刺激的故事,茶余饭后聊得就津津有味。

仿佛一夜之间,百姓就遗忘了,不久前皇帝还是个被人人唾骂的昏君。

百姓对皇帝的态度,便是如此的朴素和简单。

当日子不好过时,那必定是昏君奸臣当道,当昏君摇身一变,成了退敌的英雄,哦,那一定是圣明的陛下过去被身边的奸臣蒙蔽了!

这个奸臣是谁呢?自然是谋害陛下不成,被一剑斩杀的狗阉童顺,还有被打下诏狱等待问斩的前禁军统领霍临,以及关在家里闭门思过,又被革除职位的右丞相梅如海。

这么多奸臣在身边,可见陛下过去的生活,是多么水深火热啊,也不知道一餐能吃上几张大葱蘸饼。

如此一来,闭环的逻辑立刻显得合理了起来。

宵禁被解除,城门也再次开启,允许百姓进出,虽然比往日盘查得更加严格,但来来往往的人流量,依然一日大过一日。

一时之间,欢庆的氛围堪比过年。

※※※

市井街头一夜变幻的风向,是老百姓自发传扬,还是有人在其中推波助澜,萧青冥并不放在心上,此刻,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俘虏和奴隶们交接完毕,被安置在城外一座临时搭建的俘虏大营中,黎昌派遣禁军看守,并在其中筛查身份和来历。

经过清点,除开在战事中牺牲,以及病死饿死的,大约还剩三万人。

他们来自许多不同的地方,有京州附近村庄的农民,有失去了家园和土地不得不四处流亡的难民,还有自幽州溃散的兵卒和一些地方守军。

其中大部分奴隶,都来自幽州。

他们不甘呆在幽州过猪狗不如的日子,原本好不容易从幽州逃难离开,想要南下投奔其他家人,没想到燕然军再度席卷而来,逃得了初一没能逃过十五。

俘虏大营中,普通的老百姓和被俘的大启士兵们,是分开安置的。

前者只是被燕然抓走的普通奴隶,经过身份核实和登记后,便会释放,或者送回户籍所在地。

后者不同,他们的成分更加复杂,有被燕然打败的军俘,有放弃挣扎当了逃兵,有的向燕然军投降,甚至还有曾经给燕然军通风报信甚至带路的奸细。

其中最多的,还是幽州溃兵。

对于底层百姓而言,燕然军固然可怕,但更可怕的,反而是自己国家吃了败仗一哄而散的溃兵,他们没了头领,没了组织,也没了约束,手里却还握着武器。

明面上的敌人,百姓一看便知,自会防备,可溃兵们穿着大启军的服饰,披着自己人的皮囊,干着跟敌人一样的恶事,更叫老百姓防不胜防,苦不堪言。

大启本就重文轻武,底层百姓同样也看不起武人,私下里都称贼头军。

在和平的州府,底层士兵和百姓之间的矛盾尚不分明,唯独在战乱的幽州,燕然军,幽州守军、战败溃兵以及普通百姓之间,竟然相互间都把对方当成大敌。

军纪差的守军,一旦战败就成溃兵,一成溃兵就去滋扰百姓,更遭百姓厌恶,百姓不愿当兵,害怕被捉兵役,更不愿纳粮。

没有青壮入伍,粮饷不足,守军自然战斗力差,在强大的燕然军面前越发不堪一击,化成了更多的溃兵。

此消彼长,恶性循环,矛盾重重,可见一斑。

由叶丛率领的那支幽字旗边军,几乎是整个幽州唯一建制尚存的,经过无数血与火的洗礼,最坚定、最强悍也最具军纪的一支部队,也不过区区万人出头。

剩下的,不是已经战死,便已成四散的溃兵。

※※※

说是大营,实则不过是用一些木头做成猪圈般的栅栏,将人按不同身份投进栅栏里,偶尔有禁军前来带一些离开去问话。

一个军俘沉默地坐靠在栅栏跟前,身上的大启军服破破烂烂,已经连颜色都分辨不出来了,只能勉强蔽体。

一旁另外几人,干脆连上衣都没了,身上裹几片麻衣,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一人凑过来,问:“我说陆知,听说你以前在幽州还是个把总,大小也算个官,你知不知道,皇帝老儿这次,会不会饶恕我们这些降兵啊?”

那名叫陆知的军俘,懒洋洋聊起眼皮瞅了他一眼,裹紧了身上的破布衫,冷哼道:“我怎么知道?”

他嘴里叼着一根草根,轻轻咀嚼,他已经两天没吃饭了,浑身上下提不起力气。

另一人也压低声音:“听说降兵都会被处死,更何况,这个皇帝什么德行,别人不知道,我们幽州兵还能不知道?去年幽云府之战,那叫一个惨,我可是经历过的……”

提及幽云府,陆知眼神晦暗,脏污的手指无意识扣刮着地上的沙土。

他左侧的年轻人身上满是灰扑扑的污泥,年纪很小,面黄肌瘦,肚子咕的一声叫,他摸了摸空空的肚子,弱弱地道:

“我怎么听说,这次是皇帝亲手活捉了燕然太子,用他把我们交换回来的?”

“如果要杀我们,那还交换什么呢?”

陆知翻了个白眼:“天真的小鬼。狗皇帝真正要换的,是那些有身份和关系的军官,他们在朝中有人,皇帝老儿自然要笼络,而我们这些人,不过是用来杀鸡儆猴的祭品。”

“按规矩,逃兵必处死,降兵就算不砍头,最低也是流刑,刺配,断手断脚什么的,否则的话,以后打仗直接投降就是,谁拼死给皇帝卖命?”

“啊?”少年人吓得一缩脖子,“我不想死,也不想断手断脚……我好饿……”

谁又不饿呢?

“妈的!”一个降兵咒骂道,“还不如给燕然军当俘虏呢,反正燕然人那么厉害,早晚还要杀回来。”

“凭什么狗皇帝躲在京城吃香喝辣,咱们在幽州受苦,回启朝了还要等死?真该叫狗皇帝和那些达官贵人体会一下咱们幽州过着什么日子!”

几个兵卒同时咒骂起来,骂着骂着没了力气,又忍不住悲从中来。

“老子还没娶亲呢,本来过得好好的,家里还有几亩地,我老父老母都死了,我一个人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