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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反派我养了![快穿](290)

回来的小骗子学会了“假活”。

根本就没长出根的小槐树,叉着腰得意洋洋地往外冒嫩芽跟叶子,骗过了大槐树,也骗过了所有人。

一年前,蹲在小槐树下急得不行,给路南柯喂馒头的红桃K,其实也险之又险地逃过了一劫。

饿懵了的小槐树被路南柯教得非常好,死死搂着被砍断的根,没见到什么吃什么,把槐中世界的意识吞下去。

小槐树当然是能吞掉槐中世界那些意识的,但饿哭了的小槐树忍了三天三夜,饿到实在忍不住的那一次,也只吞了一只愿望是“叮一千个大红包”的大花蚊子。

他们这的大花蚊子还不喜欢往槐树上飞,小槐树前些天被饿出幻觉,都去咬系统变成的棉花糖云了。

……

路南柯其实知道,自己对槐中世界来说,是有点危险、有点容易添麻烦的。

他在筹谋着布下一个最精妙的骗局,让所有人都以为,小槐树是去很远的地方治病了。

小信使最擅长的就是编这种故事。

路南柯偷偷写了很多封信,提前盖好假邮戳贴上假邮票,标注了不同的时间。

他准备把这些信,全都托付给那个据说要来接替他的、新来的信使。

假如一个星期以后,这里还有挂念小信使的意识,就告诉他们,小槐树在外面治病,已经明显比过去好很多,长了一树绿油油的新叶子。

假如一个月以后,还有挂念小信使的意识,就说小槐树在外面过得可好啦,鸟语花香山清水秀,乐得忘了要送信了。

假如比一个月还要长的时间过去,还有人记得他,就要请新来的信使帮忙说一个谎。

——就说小槐树已经在很远的地方扎根,扎了根的树当然是不能轻易挪动的。

小槐树很好,已经长成了漂亮的大树,以后打算在远方定居,再也不打算回来了。

“宿主,在原本的世界线里,路南柯其实也在准备这么做。”

系统说:“所以在他出事前,就已经失踪了一个星期。”

如果不是那场变故,那些信会让这里的意识相信这件事。

槐中世界的意识们一向都很好骗,他们会以为,骗术出神入化的小骗子正“健健康康”、“乐不思蜀”地生活在很远的地方。

会有人气呼呼地回信,在信里写“那你就不要回来!”,然后再托新信使送去一大堆馒头和什锦至尊泡面,还有最好看的新衣服。

新信使会被千叮咛万嘱咐,记得一定要带相机去,最好在春天的尾巴动身,因为所有人都想看小槐树漂漂亮亮地开一树花。

意识们会反复拜托新信使,一定要大声训那棵小渣树不讲义气,然后把最好吃的馒头和泡面都扔给他,叫他好好开花好好长大,过最幸福最高兴的日子,每天都跟太阳和蝴蝶跳舞。

死去的小槐树也会用自己全部的身家,拜托新信使,请帮忙在槐树林里多找一找。

请多找一找,找那种健康又枝繁叶茂的树,拍照片的时候,一定要拍一树最好看的槐花。

——这就是为什么即使用了穆瑜自制的、效力最强的生根粉,小槐树也依然长不出根。

因为路南柯自己不想扎根。

他骗了很多个家,可从不久留,因为他不想鸠占鹊巢,顶替一个本该幸福快乐的乖孩子。

顶天立地的小骗子时刻牢牢记着自己是棵小槐树。

他是树,才不会学寄生藤,去扎根侵占别人的家,那样他会愧疚到疯狂掉叶子。

他也不想扎根在任何地方,因为他实在很难相信,“家”会是保护他的地方。

家是保护人的地方,这没错。

但家不保护他。

小骗子被骗了一次,被斧头剁得七零八碎,已经够疼了,没力气再去信第二次了。

所以大槐树们使劲浑身解数,都没能哄着这棵倔脾气的小树,把他的根交出来,让大家想办法。

路南柯只想安安静静睡在没人知道的地方,这是小骗子唯一的、真正的、从未宣之于口过的愿望。

但偏偏是那一场因贪婪和恶念而燃的业火,让那些信没能被寄回来。

这个唯一的愿望,就这样永远失去了实现的机会。

最怕黑气和魇的漂亮小树,也被怨念所摄,挣扎不掉、逃脱不出,怎么洗都洗不干净。

……

路南柯有点紧张地看着大肥羊先生。

小骗子可很久都没体会过“紧张”的感觉了。

他在心里拜托大槐树保佑,大肥羊先生可千万一定要只喜欢漂亮的小树。

他的叶子是一定会越来越少的,等他不再好看的时候,这个家就会忘掉他了。

小骗子耗尽毕生功力的完美计划,就差最后这么一环的纰漏——因为他顺手骗了一位大肥羊先生,大肥羊先生忘不掉他,为了找他差一点就被黑气暗算。

这可不行。

他死以后,会被埋进土里,长成一棵没有知觉的、真正的槐树。

要是哪天运气好,他的落叶被风送回家,发现大肥羊先生一个人坐在家里难过,一定会急哭的。

“请您保佑。”小槐树站在大槐树的树荫下,看着那些从枝繁叶茂的树冠间落下来的月光,小声念叨,“请您保佑,让我被忘掉吧。”

大槐树才不保佑,一大嘟噜槐花掉下来,啪地砸中了小骗子的脑门。

……跟大肥羊先生抬手敲他额头的力道一模一样。

遭受双重攻击的路南柯捂着脑袋,被大肥羊先生喂了几朵香香甜甜的槐花,一点点缓过神,才听见叹气声。

淳朴的大肥羊先生脱下外套,把小骗子裹住:“我很难过。”

“不要难过!”路南柯立刻拉住他,翻来覆去检查那只手,“怎么了?是刚才的黑气还没除干净吗?”

穆瑜摇了摇头,让一阵风拂净路旁的大石块,撑膝坐下去。

他认真地回答路南柯:“让我难过的是一棵小树。”

没有任何一名对自己的职业引以为傲,背负使命和责任的种树人,会想听到一棵小树问“是不是不可以掉叶子、因为掉叶子就不漂亮了”。

这就像是一位最自豪最勇敢、拔刀相助使命必达的小信使,听寄信人说“我给的钱不够,是不是就不会把信送到了”一样。

路南柯急得蹦起来:“……我不是这个意思!”

小信使可太懂这是什么感觉了——被怀疑、被不相信、被质疑最骄傲的工作,这可一直都是路南柯最害怕的事。

比变成魇还害怕,比凋亡在盛夏来临之前还要害怕。

比再也无法在第二天清晨醒来还要害怕。

小信使后悔到满地团团乱转,又着急又懊恼,握着大肥羊先生的手:“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知道您是非常厉害的种树人,我说错话了,您打我吧。”

大肥羊先生:“唉。”

一位对自己的职业引以为傲,背负使命和责任的种树人,被一棵小树要求动手打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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