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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反派我养了![快穿](130)

他用力拍了自己的脸好几下, 咬着筷子盯蛋花汤,试图从里面盯出一个看不出形状的漆黑怪兽,狞笑着一口吞了他, 一边大喊“上当了吧这是场梦”。

这个走向就不奇怪——闻枫燃经常做这种梦。

有次他做梦梦见小屁孩们坐在窗明几净的大瓦房里, 热气腾腾咣咣吃肉, 嘴还没咧起来呢,那口锅就忽然变大,把他整个人扣进去。

梦里的闻枫燃躺在锅里被蒸熟煮烂, 反倒不意外了,相当安详地睡完后半夜,才发现自己夜里好像是发了个烧。

这次没发烧,脑门是凉的, 小傻子团成一小团, 照例坐在他旁边。

手洗得干干净净,衣服也穿得干干净净,不知道的人乍一看,还以为是个好人家的聪明小孩。

就是做的事不太聪明, 照例转着圈咬包子, 把包子馅抠出来给他吃。

这回闻枫燃跟他雪团兄弟学会了, 连比划带火柴人, 一点一点告诉小傻子:吃包子馅能长高。

小傻子不懂长高有什么好,睁着眼睛看他。

闻枫燃又是一通比划:长高了能帮哥打坏人,把坏人全打跑。

小傻子立刻啊呜狂炫包子馅,刚炫了一口又犹豫着看哥,闻枫燃立刻跟他同步大口大口咬包子。

一群小黄人在大野狼的带领下把早餐吃得风卷残云,香到好些人都忍不住去包子窗口排队,做白案的厨子感动地拎着一屉小笼包冲出来,拽着这位红毛同学给包子代言。

闻枫燃不太适应这种气氛,有点恍惚地捧着小笼包合了个影,脑子里还在转假经纪人的话。

你的偶像是你的经纪人了。

你的偶像,是你的,经纪人了。

你、的、偶、像。

闻枫燃忍着难受跟心悸,咬着腮帮子把脑子里的毛线团理顺,重新把那些黄胶带撕开,找出不比世界毁灭差多少的那天。

那天闻枫燃用一个烂西红柿换了被峰景传媒开除。那天闻枫燃特后悔没打掉老王八第二口牙。那天闻枫燃看见那块清晰度高得吓人的屏幕,上面有一条他这辈子都想不通的突发新闻。

闻枫燃一把抓住小傻子的肩膀玩命晃:“不可能啊啊啊我偶像明明——”

小傻子被他晃得差点掉下椅子,也不生气,还很高兴地努力大口咬包子,等自己长高。

闻枫燃做梦都想看见小傻子这么乖、这么好好吃饭,因为孤儿院养孩子很简单,能跑能跳能好好吃饭,就说明能活。

闻枫燃的动作忽然一顿。

……怎么不能就是场梦呢。

万一就是场梦呢。

他做了那么多噩梦,不止一次怀疑自己会困在梦里醒不过来,那怎么就不存在一种可能……

是不是有那么一种可能,这段回忆,也只不过是他太累了,做了场太过窒息和深刻的噩梦。

闻枫燃梦游似的吃完了早饭、梦游似的陪小傻子上完了课。

送小傻子去跟老师做康复训练,闻枫燃上一秒还在笑容满面挥手道别,下一秒等门关严,拔腿就往外冲。

闻枫燃跳上自行车一路冲出学校骑回了那片被电线捆住的筒子楼。

他连口气也顾不上喘,直奔那个卖盗版碟的音像店。

音像店老板精通娱乐圈上下五十年的密辛,拍着胸口保证穆瑾初退圈了,还趁机卖了闻枫燃一张五块钱的八卦小报。

花布店的老板娘特别喜欢看电视,店里的明星海报比花布颜色都多,想了一会儿,跟他说穆瑾初应该是退圈了,这两年都没见人。

闻枫燃的车链都踩出了火星子,杀进修车行,扯着修车行老板,一口气把那个问题问了第三遍。

“你说——你说穆瑾初?哦,你之前老念叨那个明星吧?”

修车行老板被他晃得头晕,想了半天才想起来:“他不是退圈了吗?隐退出国了,你当时还消沉了好几天啊。”

闻枫燃大口喘气,汗噼里啪啦往下掉:“退圈了?就是退圈了!?”

修车行老板又不追星,拿出手机搜了搜:“对吧……两年前退圈的,你看,这不还有新闻报道吗。”

“应该是什么……累了吧,说是隐退了,以后也不想接触这一行了。”

修车行老板跟他一块儿蹲地上看:“要是再回来,大概也会以不同的身份,做些最平常的事,不会再有人认出他——你说不愧是文化人哈,说话都这么绕。”

修车行老板半开玩笑:“什么叫不同的身份?照这么说,谁都可能是穆瑾初?你可能是我可能是,卖鱼佬他三叔家六爷爷的二外甥家小孙子也可能是?”

闻枫燃顾不上回话,抓着手机,把每篇新闻都点开从头翻到尾。

“你没事吧?”修车行老板摸他脑门,“骑这么远的路回来就为了问这个?上网查一下不就行了吗?现在都是信息时代了……”

修车行老板没说下去,因为闻枫燃抱着那个手机坐在地上,眼泪跟汗一起噼里啪啦地掉。

修车行老板没见过闻枫燃哭。

十几岁的臭小子,骨头比全钢的车架都硬。有次打拳让人打得半边身子不能动,爬到修车店门口,摸黑看还以为是只死了的流浪狗。

修车行老板吓疯了,把人拖回去裹伤喂水,半分钟试一次还有没有气。

结果臭小子天亮就醒了,鼻青脸肿满不在乎一咧嘴,跟他显摆这回挣了五千块,够孤儿院里一半小屁孩的书本费。

修车行老板拿了块抹布,手忙脚乱给他抹脸:“干什么干什么?不就是退圈吗?不至于吧,我告诉你你可不准在我店里一头撞死——”

闻枫燃被一块擦机油的抹布抹得黢黑,又被眼泪冲开两条道,一咧嘴一排大白牙:“退!圈!了!退圈退圈退圈了!!”

闻枫燃抱着手机仰头躺下去,脑袋嗑到一辆车的车门,咣铛一声,贼响。

修车行老板:孩子疯了。

“起来!老子他妈刚修好的坑!”修车行老板眼睁睁看着车门被人的脑袋撞出了个新的凹陷,心都在流血,“谁家小孩脑袋是钛合金的——”

他说顺嘴了,想起闻枫燃的忌讳,及时刹住改口:“不是,我是说,谁家十三岁大人脑袋是钛合金的……”

“我不当大人了!”闻枫燃蹦起来,端端正正把手机塞回老板兜里,双手抱拳,“再见,老板,我要回去当小孩了。”

修车行老板现在是真担心他疯了,眼睛瞪得溜圆:“你到底受什么刺激了!?”

闻枫燃拿起老板洗车的水枪,交到老板手里,打开开关,自己蹦进水花里痛痛快快洗了个澡。

他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连衣服也一块儿洗了,用力地抻懒腰,感觉浑身的骨头拔节一样清脆地响。

好长的噩梦啊。

大野狼哗啦啦甩掉毛毛上的水,甩了甩尾巴,耳朵支棱起来。

从没抱怨过的闻枫燃,这一回忍不住小声嘀嘀咕咕抱怨。

怎么做了这么长的一场噩梦。

他差一点点就要醒不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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