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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神祭品(153)

元溪抱着禄根在电话亭前蹲了一会儿,晚风吹过禄根鲜嫩的叶子,一家三口的陶人被他放在禄根的盆里,在挥动的叶子下露出几个歪歪扭扭的笑脸。

模模糊糊地让人看不清楚。

蹲了不知道多久,元溪抱起了禄根,没有再往记忆里的家的方向走,转头走向了山林。

……

而这时,似水村里无人知道元溪的失踪,心心和姥爷以为他去找小朋友玩了,妈妈以为他在家里写着作业,连李昙都以为元溪在陪他的姐姐。

没有元溪陪自己玩,陪自己修炼,李昙干什么都觉得没意思,连作业都不想写了,直接扔给助理让他帮自己写。

李昙回到自己屋里就躺下要睡觉,说好了要和元溪到梦里再一起去玩的,李昙决定今天先去梦里等元溪。

只是这一躺下,李昙发现自己又梦到了上次那古古怪怪的一幕。

“哗哗……”耳边是流动的水声,水流声里慢慢又灌入了诡异的音乐声。

李昙下意识地往前走着,顺着那渐渐清晰的音乐声,李昙又看到了那个仿佛吹锣打鼓的队伍。

鲜红的地毯,披红挂彩的路灯,眼前是一群穿着喜庆的轿夫,抬着三个巨大的轿子正在往前走,仿佛这里正在举行什么祭典。

随着李昙的出现,那吹锣打鼓的队伍的渐渐停了下来。

李昙向着最后一个轿子走去,走近一看,就见一尊陶瓷人像坐在轿子里,瓷像头部和发髻都是融在一起的,像是祭祀台上的神明,又莫名多了三分人性。

陶瓷人像油光瓦亮歪坐在轿子里,似乎正在看向轿外,它像是死的,又像是活的。

当和李昙对视的时分,那陶瓷人像的眼珠蓦地一动,这介于生死之间的生命,好像瞬间活了过来。

而下一刻,李昙忽地发现周围猛一颠倒,他竟坐到了这座轿子里。

身体变得很是沉重,几乎不能动弹。

李昙看向自己的手臂,变成了凝脂般腻白的陶瓷色,他似是被困进了刚刚看到的那尊陶瓷人像里。

“咚、咚……”

停滞的音乐声蓦地响起,停下的队伍也似乎重新抬起了轿子,继续向前走去。

·

元溪从天亮,走到天黑,走到傍晚披彩霞,走到星光满夜下。

元溪他已经有些累了,只是不知道走到哪里停下,所以还在一直走。

山林里越来越黑,越来越暗,道路都已经快要没有了,也看不见了。

在这漆黑的林子里,渐渐出现很多悉悉索索的虫子的声音,又或者傍晚归家的山林鸟兽的扑棱声、嚎叫声。

咕咕,呼呼,乌乌,元溪耳边一声声像是鬼嚎鬼笑的叫声不停传来。

这声音听得渗人,但是此时的元溪却一点都不害怕,他木着脸大胆地不停往前走。

“咔吧。”刚觉得自己无所畏惧,元溪突然就被脚下的树枝绊倒,摔了个跟头,差点没把手中的禄根给摔出去,好悬元溪及时抓住了禄根,只是盆栽里放着的一家三口的小陶人,被甩到不知哪里去了。

“呜呼呼——”

元溪这一跌,林子里损失一片扑棱声,嚎叫声,听起来更渗人了。

“好黑啊,谁给我打盏灯啊。”元溪抽抽噎噎地说着。

没想到的是,没过多久,他身边真的亮了起来。

不是月光照了进来,而是一种油绿油绿的黯淡的光,仿佛是磷火,又仿佛是树木里长出来的发光的蘑菇,如同一盏盏小夜灯,微微照亮元溪脚下,至少能让元溪不再老是被树枝绊倒。

元溪:“谢谢。”

走着走着,元溪看到前头横着的树干上,落下一只背对着自己的猫头鹰。

猫头鹰头转了180度看向元溪。

“咕咕苗。”猫头鹰的叫声,仿佛鬼怪在夜间笑,连它那张背着身子转过来的脸,也好像在笑。

元溪恍惚了一下,好像听到猫头鹰在问他,【你要去哪儿啊?】

“我要去浪迹天涯。”元溪对猫头鹰道。

猫头鹰看着元溪张了张带笑的尖嘴,好像在嘲笑他,元溪扁了扁嘴,抱着禄根绕过猫头鹰,继续往前走。

很快,走得累极了的元溪,看到林子深处影影绰绰地出现了一户人家。

那是一栋有些古老的宅子,白墙黛瓦,大红的灯笼挂在门前,在带了秋意的夜风下凄凉地摇曳着。

第80章 一间黑店

外头天越来越冷了, 元溪看着前头那个隐藏在密林里的宅子,想了想,还是往前走去, 去敲那个宅子的门。

“有人吗?”

元溪拍拍门环,门环套在一个野兽的嘴里, 不是狮子也不是神兽, 和平常人家门上刻着的不一样, 看起来倒有点像人的脸, 半人半兽,李狗蛋家门口的门环就和这个差别很大。

“吱呀。”

门打开了,元溪看到一个白面无须的男子伸头出来, 他的脖子好像伸了很长,先是向上看了看, 然后才往下看, 冷血动物般的眼睛将元溪的模样收入眼底。

元溪咽了口口水,告诉自己现在浪迹天涯的他超勇的, 什么都不怕,“哥哥,天黑了,我找不到地方住, 可以在这里睡一晚吗?”

白面男子张开嘴。

元溪恍惚好像看到一条长长会分叉的舌头往外伸了一下,下意识地后退时, 就听到眼前白面男子说道,“可以。”

元溪顿时松了口气。

“进来吧。”白面男子推开门招呼元溪入内。

元溪跟着白面男子走进门去,这里看起来和兔哥的家样式有点像, 都是那种古色古香的小院子, 黑色的瓦片在房顶一层叠着一层, 房檐上似乎蹲着几个石雕的小野兽在望月嘶吼,房子里还有假山回廊,很有点大户人家的感觉。

只是这房子阴阴森森的,带点古怪的感觉,元溪走过一个回廊时,左边厢房窗户上,一个脑袋挂在窗棂旁,笑得很奇怪地和自己打着招呼;再往右看,右边房门处,也伸出一只苍白嶙峋的手,扒在开了道缝的门边,似乎也有什么在偷看元溪。

元溪看得咽了口口水,眼见着眼前的白面男子忽然停下,指了一间似乎有人但是已经嗖地藏了起来的房间,刚要说让元溪住到那厢房中去。

元溪赶忙问道:“哥哥,住在这里要钱吗?”

白面男子收回手指低头看向元溪:“……要。”

元溪纠结着眉头摸摸自己的小包,还剩下五个一元巨款,他从中拿出了一枚来,仰头看向男子,“这个够吗?”

白面男子接过那一元钱,惨白的眉眼微微亮了一瞬,仿佛见到了一块金子,要不是元溪看着,看他的样子都想要用牙齿咬一咬验一验了。

白面男子在元溪的目光下,矜持地将他的一元巨款收入囊中,“够了。够你住上几天。”

白面男子接过钱的时候,元溪陡然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好像眼前这个哥哥在哪里见过似的。

收了钱的白面男子又带着元溪走了几步,这次他把元溪带到了一个窗户上没有挂着脑袋,也没有人的手指伸出来的空房间,指着那间房道,“你住那里,要吃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