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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权谋(84)+番外

作者: 故宅骑士 阅读记录

其实章年卿的小指弯曲的并不明显,便是有人看见,也只会以为他是习惯性屈着小指。

冯俏是深知内情,才关心则乱。

孔府的马车很宽敞,又大又稳,在里面看书都不会晃眼睛。

冯俏掀开窗帘一角,注意到进城的官道都是青石地板,每一块都十分巨大,丝严缝合拼接在一起。

连城门都是高大气派,处处透着低奢。一点不比京城里差,甚至好要好上那么一点。

章年卿坐着四人小轿,轿夫都说济南府里数一数二的好手,一路下来稳稳当当。他也不曾注意到路上。直到远远听见敲锣打鼓,舞龙舞狮的声音。

“停轿。”章年卿掀开帘子,见半条街都被堵着,问道:“前面是怎么回事。”

轿夫殷勤道:“都是给章大人接风洗尘的。”

胡闹!章年卿额角突突的跳,对轿夫道:“掉头。”他四周张望了一下,指着一个小僻巷道:“去那等着。”

“这。”轿夫为难不已,却只能照办。

冯俏也听见舞狮打鼓的声音,忽然听下人道,章大人让她下车说话。冯俏不明所以,下车后,一眼便看见站在僻巷的章年卿。

章年卿对她招手,冯俏小步过去。章年卿小声道:“咱们走过去。”

冯俏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却也没说什么。“恩。”

没走几步,章年卿主动解释道:“喏,前面夹道欢迎的阵势都是冲着我来的……我不想声张,只能委屈你走几步了。”

冯俏抿唇一笑,“不委屈。”

章年卿看着她乖巧溺人的样,心里一动。屈指敲她额头,冯俏猝不及防挨个正着,哀怨的看着章年卿。

章年卿轻笑,没说什么,揽着她的肩头,小心避开拥挤的人群。

章年卿冯俏身着锦衣罗缎,在百姓中间格外显眼。官兵一看他们既不是迎接章大人的达官显贵,也不像普通百姓。长矛一挡,拦着他们,喝道:“站住!你们干什么的。”

章年卿脸色未变,挡在冯俏面前。使眼色给毛竹,毛竹上前递给官兵一块碎银,赔笑道:“官爷,我们少爷少奶奶刚成亲不久,特地回乡祭祖的。”

官兵看也没看银子一眼,警觉道:“你们家少爷姓什么,哪家人。”

毛竹面不改色心不跳,张口便道:“姓张,弓长张,家里是……”

“行了。”官兵见不是什么响当当的大姓,催促着他们:“快走快走,别在这挡路。”

“哎哎。”毛竹点头哈腰,连连告退。

待走远了,冯俏吐着舌头道:“真是……一言难尽。”在章年卿晦暗的目光下,呐呐的将尴尬改成一言难尽。

章年卿身长欣秀,后背宽阔。他瞥了她一眼,淡淡道:“有我挡在你身前,你害怕什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

章年卿看着她红润的小嘴,张张合合……若隐若现。他忽然道:“这两年都忘记看了,牙还疼过吗。”

轰,冯俏脸上绯红一片。快步走了几步,被章年卿慢悠悠追上,“娘子,天色还早,不急回家。”

冯俏回头瞪他一眼,咬牙切齿道:“章大人你不要欺人太甚。”

“恩,只欺你太甚。”

章年卿噙笑,刻意用右手去牵她,冯俏没敢挣扎。她看了眼章年卿的手腕,顺势从两人遮挡的衣袖里,摸进他的手腕,感到厚厚的绷带。心疼不已,她问:“还疼吗。”

“疼,可疼了。”章年卿眉头紧蹙,一脸痛楚。

他这个模样,冯俏反倒不知该信还是不信。这些天来,章年卿一直这个样子,一问他正事,他就开始不正经。冯俏放下他的手,叹了口气,刚想说什么。被章年卿反手一握,他指着南边道:“俏俏,这边。”

冯俏抬头一看,领路的小厮果然是朝南边去了。

因章年卿是从刑部调回翰林院,以翰林院编修的名义来山东监考。章年卿在孔府过的并不安宁。往来宴请的来回路上,都成了章年卿最头疼的事。

济南府百姓不知从哪打听到,京城里来了位大官回来祭祖。五品大员,还是刑部出身。一个个拿着讼状,当街拦轿,让青天大老爷为他们鸣冤做主。

章年卿很尴尬。在其位谋其事,他是朝廷派下来监考的,不是钦差大臣,也不是济南府的父母官。这些事怎么也轮不到他来管。说句不客气的,管了,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孔家族长看着章年卿犹豫不决的样子,当时没说什么。然后没过几天,冯承辉给章年卿写了封长信,以先生的身份,岳父的架子,过来人的口吻道:“切记,勿要热血上头,勿要意气用事,心存仁义,善也。查明实情,禀告圣听,胜于躬身勤恳黎民之间。”

字字句句,无不砸在章年卿心坎里。章年卿明白冯先生的意思。冯承辉无法是想劝诫他,做好本职工作,不要逾越。他是来办正事的,身上有皇命。不是来大闹天宫的。

小小的汀安都有那么一大滩浑水,跟何况堂堂济南府。

章年卿苦笑,他不会莽撞的。他在济南府呆的了一时,呆不了一世。就算他真的摒弃一切阻力,替百姓把案子审了,也是治标不治本。没什么用。

俏俏说的对,治病要治根。

一想到冯俏,章年卿心里便火热起来。他们新婚五天便开始赶路,一路上他也没敢碰过她。数日来挤压的旺火,章年卿有些坐不住。

回房时,冯俏正坐在圆凳上洗脚,手里还拿着一本书,在烛火下看的认真。

章年卿刚一走进,闻到一股淡淡的中药味。低头一看,果不其然,罪魁祸首就是冯俏脚下的药盆。“怎么了?”撩袍蹲下,捉起她泡在黑药水里的脚,小脚白嫩,褐色的中药如荷叶滚珠一样,从白玉脚背跌进水里。

他仔仔细细将两只小脚检查一遍,没发现什么外伤。冯俏见他看够了,从他手里挣出小脚来,重新泡进水里。“药汤都凉了。崔嬷嬷给的,她说是你吩咐的。”挣的太用力,脚扑通一声落进水里,溅了章年卿一身汤药。

冯俏赶紧拿手帕给他擦,急急解释:“我不是故意的。”

章年卿黑着脸,捏着手帕进了隔间洗澡。

一方白色丝帕飘在大木桶里,在水面上荡荡悠悠。章年卿盯着干干净净,没有一丝纹饰的手绢。良久才注意到,丝帕四周的锁边是用小杏花瓣,一瓣一瓣压起来的。

章年卿勾着手帕下沉,落在小年卿上,想自渎解脱。又觉得委屈,他手受伤了,他成亲了,他媳妇就在外面。为什么要委屈自己。却想越不甘心。

大步跨出木桶,简单擦干身上的水珠。

出来时,冯俏正躺在大迎枕上,手里还捧着刚才那本书。

“看什么呢。”

“修仙。”

章年卿警觉,危险的看着她:“什么修仙,给我看看。”

冯俏眼波柔柔,意味深长看章年卿一眼。“你不用看。”她合上书,塞进被子里。坐直身子道:“我看章大人旁注做的认真,想来是没少研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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