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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权谋(112)+番外

作者: 故宅骑士 阅读记录

开泰帝不耐烦听他解释,拂袖离去。

那位官员一屁股坐在地上,知道自己今后会被家乡学子恨上了。也许,连祖坟也保不住。

章年卿收到京里的信,闻言只是扯了扯嘴角,不屑的想。开泰帝想动麓山党人很久了,好不容易抓住机会借题发挥,怎么肯放弃。

只是可怜赵大人了。

章年卿正对着窗子,偶尔遮挡住某片光线,冯俏这边便是一暗。

冯俏放下手中针线,侧头看着章年卿,他站在窗棂前,日光将他手上的信纸照的透明。他奋袂攘臂的倒影,投在地上。

珠珠劝冯俏挪到西屋去,云娇劝冯俏坐到靠窗的美人榻上,那儿亮堂。

冯俏不觉得章年卿是在打扰她,摇头拒绝了。

章年卿嘴角勾起一抹半讥半讽的笑,何文芳受伤后。他们这波京派官,各个如惊弓之鸟一般惶惶难安。迫不及待寻计问策,皆将矛头指向不痛不痒的监考官,指责他们受贿泄题。

开泰帝并没有指明他们必需做哪些事。这样不痛不痒的交差,也不失为明智。

文官武将,各有所长。文官怕白刀子,武官怕舌刀子。都是丢官丧命的光景,怎能不骇人。

章年卿看的清楚,可看的越清楚,越觉得不甘心。他从大风大浪里闯过来,对着四皇子和王国舅都没有退缩,让他对这些帘官屈服?

绝不可能。

冯俏只觉他笑得好看,眉眼一丝冷然,微微狰狞,却仍然让她怦然心动。

因何文芳一事,大魏王朝第一届龙飞榜被推迟了整整七日。在满朝大势所向,集体检举主考勾结学子,贩卖试题之际。所有人都劝来章年卿,“你也查泄题算了。无功无过,权当交皇差了。”

连远在河南的章芮樊都给儿子写了封信:“……好男儿建功立业,不急一时。”

孟主考满脸颓白,抖着嘴唇。绝望的看着章年卿,一句话也说不出。

孔仲令笑的得意,拍着章年卿肩膀,俨然一家人的模样。

章年卿不动声色的躲开孔仲令的手,颔首微笑。

出了贡院,章年卿弯腰上轿前,看见路上有小贩卖糖葫芦的,心里一动,给冯俏带了五串。毛竹拿着钱去了,却买回来七串。

章年卿挑眉质问,毛竹呐呐道:“给珠珠也买一串吧。她和云娇要好,让给云娇一串,她自己还能吃一串。这是找的钱。我没花少爷的,我花的自己月钱。”说着就把找的铜板还给章年卿,急急解释道。

章年卿失笑,“拿去再买两串吧。”

章年卿打定主意查外帘官操控内帘官的弊端,却处处碰壁。晚上他略显委屈的对冯俏说:“……不斩草除根,不如不做!”

冯俏抱着他头安慰他:“你是对的。”

“对的……吗?”连他也不自信。

冯俏张了张口欲劝他什么,却发现他已经抱着自己呼呼大睡。章年卿平时是很奢睡的人,尤其是抱着她的时候,单手握着雪峰山峦,怀抱温香暖玉。若不是第二日有事,他是醒了也不愿意起来的。

而今夜他却睡的很不安稳,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眉头紧皱。仿佛梦里也不他是一样。臂膀也紧绷着,掐着她的腰的大掌,时不时紧握一下。

冯俏被闹的也睡不好,却对他生不起来气。事到如今,连她也觉得憋屈。

冯俏知道章年卿有办法,他这些日子连她都冷落了。一天十二个时辰,十个时辰都和孟主考在一起,就差抱着孟主考关起门来过日子了。

外面都传,章年卿是押着孟主考重出卷子。可冯俏知道,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章年卿想做的可不止这些。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事到临头,却被人痛喝一棒。

冯俏心里叹了口气,这件事和四皇子的事不一样。天德哥能和王国舅谈条件,是因为他有王国舅的把柄在。涉及皇权,有孤胆,有智谋就能搏出一条生路。

可朝政不一样,从古至今,朝政大事,多以中庸为和。很难强硬的去说,选择哪个,不选择哪个。章年卿的性子太硬了,他认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

她嫁进章家门前,父亲就和她说过。他说,章年卿是个认死理的人,重情重义。他这个性子,能做能臣,却未必能做良臣。

吾身所护,即为江山。

这种能臣的结局,大多是成为佞臣、奸臣。

你要看着他,盯着他,千万别让他走上邪路,拖累妻儿。

可这次,冯俏并不觉得章年卿选错了。

冯俏摸着章年卿并不宽厚的后背,低头在他嘴角上亲了一口。窝个舒服的姿势,在他怀里睡着了。

章年卿嘴角无意识弯起,越弯越大,自己毫无知觉。

次日,章年卿向京城递了份折子。洋洋洒洒,上书千余字。八百里快马加鞭,开泰帝见奏折后,龙颜大悦,批了个准字。

冯俏有些诧异,章年卿昨天一副没底气的样子,她还以为……

自嘲一笑,她也把章年卿看得太轻了。

章年卿给开泰帝出了个瞎主意,如今大魏上下大面积泄露考题,就算有时间重出题,也没时间版印,乡试过后就是春闱。后拖七日不打紧,若敢拖到春闱前后,那才是乱成一锅粥了。

现在是赶鸭子上架,在糗的主意,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章年卿出招,同省各府间对调考题。卷题编号,由各地知府抓阄,确保达到卷题的绝对严密性。这样一来,加印的量也会少许多。

再由锦衣卫秘密押送。同省之间相隔不远,运输起来并不困难。三日足矣。

这是第一步。

先把监试官和印卷官这边架起来,腾开手,让今年的乡试顺利进行。

至于怎么监督收掌试卷官和弥封官,让其不在行司职权的过程中徇私枉法。章年卿另有它招。眷录官、对读官不足为患,封印好的试卷,誊卷对写,前人都有经验。照搬照用,派人看着便是。

而贡院的门神,搜监官。章年卿到不担心搜监官在搜寻的过程中会放水,他最担心的是,搜监官和后勤官勾结,前面把东西扣下,后面又把东西送回去。

冯俏一听焦急不已:“这可怎么办。”

章年卿翘起嘴角,“仙人自有妙计。”说着还颇为深沉的摸了摸她的头。

“哎呀。”冯俏没好气的拉下他的手,“和我还卖关子。”

章年卿哈哈大笑,刮着她鼻子宠溺道:“这些都是小打小闹。重要的是隔权,必须把他们隔开。这才是重头戏。”

章年卿这一举措无疑戳到了孔仲令的痛点。

同府调卷的消息一传出,涌起一波人来找他。要把他手里还没焐热的银子,要回去。笑话,吃进自己嘴里的怎么可能再吐出来。

可章家护着章年卿,冯家护着章年卿,连衍圣公都来给他写信,让他不要绊着章年卿手脚。

凭什么!他章年卿要攒政绩,他们就都得给他让路?

孔仲令冷笑不已,他和章年卿本来就不和,就是帮了章年卿他也不会感激他。何况他两万两银子砸出去,还没听见响呢,就让他收手,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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