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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续前缘(167)

作者: 某茶 阅读记录

小晋奇道:“好好的融大姑娘接了回来,是桩喜事呀,融安伯府的大姑娘,改名换姓的做个食国孤女干什么?”

凌云目光有点闪烁:“许是因为当年有些不能为人所知的事儿发生了,坏了名头,不得不改名换姓,弃了原来的身份。”

她这话可说得够意味深长的了。他们生活的环境也一直不单纯,小晋一下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要真是融大姑娘就好了,也能帮帮您,但她若不肯认可怎么办……”

主仆两都沉默了。

自从薛池出了事,倾月坊的潘娘子倒也算守信,一直推说凌云养病,回护着她。但时日一久,总有些人是推脱不得的,凌云见了一次就有二次,潘娘子从中得了好处,又见凌云背后的金主并不曾来找啰嗦,便大了胆子,虽不曾把凌云正式卖予青楼,但也没少糟践她,像今儿这样陪着公子哥儿们游湖饮酒唱曲儿,那都算好的了。

凌云虽知薛池先前替她做了安排,今年皇帝大婚时便会特赦了她,可薛池人都不在了,皇帝若不记得这点小事,谁还能去提醒他?

她倒是几次想要偶遇摄政王,可惜他却出了远门,始终不得一见。

正一日日的觉得绝望起来,今日湖面一见薛池,她又觉得像是冷灶里燃起了一点星火,心里立即有了点指望。

凌云站了起来,指头上绕着块帕子,踱了几步道:“无论如何,我都得要想法子见她一面。明儿起,你就专程去打听打听这位‘薛姑娘’。”

薛池的消息倒不难打听,自从婚事公开,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她。她又不曾躲在屋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反倒是天天都要去善堂,有心人自然是能探得她的行踪。

是以薛池这一日才从善堂出来,在回家的路上车子便被人拦了。

她见停了车,一边又有人说话的声音,便挑了帘子来看。

就见从前边缓缓走过来一个丽人,月白色镶蓝边的衣裙,手中捏着块帕子,步态轻缓优雅,面上带着点清冷的笑意。

薛池眨了眨眼,认出来是凌云,便微微的蹙起了眉头。

凌云走至车窗边,抿了抿唇,试探着道:“你……是不是融家妹妹?”

薛池心中还一直对那双鞋存着疑呢,倒也不是不信时谨的解释,就是觉得若真是凌云送的,那凌云的心态也太不可解了点,又觉得自己只怕是眼花看错鞋了。

薛池暗叹口气,想到当年她让自己上了车,今日自己也不能将她拒之车外,便淡淡的道:“许多人都说我和一位姓融的姑娘生得像,你是她的故人了?不介意的话就上车来同我说说她的事儿吧。”

凌云得了这个机会,大松了口气,忙上了车,跪坐在薛池对面,却一时不知从何起这话头。

薛池也不催她,拿了把小水晶壶,替她倒了杯酸梅汁解暑。

凌云接过了杯子,瞧见这一套杯壶都是冰晶剔透的,衬着紫红的汁液,格外的漂亮。凌云心知就这一套杯壶价值不菲,还只是放在马车里用用,足见摄政王对她的看重,一时心中便微微有些酸涩。

薛池瞥她一眼,见她比之三年前清减了不少,清丽之下隐有几分憔悴,便知她过得不大好。

薛池是无欲则刚,大可以一直不言不语。凌云却是有事求她,自然不能再僵持下去:“小女子姓凌名云,冒昧拦了姑娘的车驾。实在是前几日偶然得见姑娘,瞧着竟与我一位姓融的妹妹生得一模一样。因着她当年遇险后再无音信,是以放心不下,一定要来当面问一问姑娘才好。”

薛池闻言一笑,车里只有两人,她也就懒得故弄玄虚。她改名是想丢开融家的身份,做回自己,倒不是就不认故人了:“凌姐姐,是我没错,不过往后我都姓薛名池了。”

凌云瞪大了眼睛怔怔的看着她,好半晌眼圈儿一红,落下泪来:“你,你还活着,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薛池见她情真意切,一时软了心肠,笑着道:“好了好了。别哭了。”

凌云拿帕子抹了眼泪,确认了薛池的身份,她心中思忖道:看她这般不像是不认故人的,今日便只叙旧,旁的不用提了。

她自知薛池颇讲义气,只要能重新拾回交情,日后自是不会不理她。因此便只说当日听闻薛池死讯后如何伤心,又将薛池当日作给她的词曲时时弹唱纪念等等。

冷不防薛池突然问道:“凌姐姐,我有一事要问你。”

凌云笑着抬头应道:“何事?”

薛池便道:“凌姐姐为何要做了鞋子送给摄政王?”

凌云瞬间便如被人按了暂停开关,连睫毛都僵住不动了,只面色肉眼可见的变得越来越苍白。

薛池一见她这样子,便知不是自己眼花,也不是自己误会,心里来了气:“凌姐姐?!”

凌云绞着两只手,努力平息,半晌才微垂了头:“我只是为了感谢殿下,绝无他意,妹妹你别误会。”

薛池疑惑:“感谢他?他做了什么?”

凌云抬起了头,脸色虽然白,但神情还是稳定下来了,显得坦然:“当年大赦之事,妹妹虽是说求的皇帝,然而我心知妹妹与殿下有婚约在身,便猜实是摄政王殿下周全。”

薛池听了火冒三丈:“凌姐姐!原来你不信我!”

凌云抿着唇,没有出声。

薛池冷笑一声:“我说求的皇上便是皇上,其中自然有些内情,却不必向你解释。就算是求的摄政王,那也是摄政王看在我面上,是我的人情。单说你这做法便让我心寒!你明知他与我有婚约,便是不信我,为免瓜田李下,要做什么也需得经我允许才是。怎可越过我向他送东西?真是好没道理!”

凌云身子一晃,知道她说得有道理,一时讷讷不得言语。

正这时就觉车子一晃,又停了下来。

薛池正是恼怒,侧头一看车帘已经是被掀起,时谨正自顾自的抬腿上来。

时谨先前在车外便察觉车内有另一人,并不以为意,此时上得车来才发现是凌云,也只不动声色的坐到薛池身侧,将手中一个匣子递给了薛池。他束着玉冠,面容清俊,腰背笔挺,气质清贵至极,而目光淡淡扫来又威势摄人。

凌云忙俯首道:“凌云参见摄政王殿下。”

她垂着眼,见他蓝色的衣裾搭在了薛池的裙角上,别有股绮丽缠绵。

时谨淡淡的道:“免礼。”

凌云这才直起身子。

薛池看他一眼,转过头生硬的对凌云道:“凌姑娘请回吧。”

凌云一听她的称呼,知道她与自己生分了,不由身子摇摇欲坠,然而面上仍然是清冷自持,柔弱与倔强夹杂在一起,让人十分怜惜。

薛池从前挺佩服她出淤泥而不染的,然而此时却看得心中不适,皱起了眉。

时谨一看这情形,立即想起了那桩与鞋子相关的公案,心中叫糟,面上便更清冷了十分,一双眼睛跟无机质似的不带半点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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