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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洗白录(54)

李道玄静静地望着他抽出那把剑。

刷一声清响,孟长青终于猛地一下子抽出了那柄剑,一瞬间像是月光倾斜而出,寸寸似雪,忽然孟长青忙慌张地抬头看,这次却没有什么奇怪的异象,他心头一松,惊喜过后,立刻看向李道玄,“师父!”

李道玄一直在望着他,终于才点了下头,到最后,他也没有说什么别的话。

雪色的剑穗扫了下孟长青的手腕,一阵柔软,他把剑收入鞘中,小心地放回剑匣中,毕恭毕敬,“师父,剑归还给您。”

李道玄望了他许久,低声道:“送你吧。”

孟长青听到这一句话,猛地抬头看李道玄,吓得都有些愣住了,“送、送我?”他根本没想到李道玄会把白露剑剑送给他,他哪里敢收,话都不会说了,“师父?这剑可是您的……首剑。”

李道玄低声道:“拿着吧。”

话音刚落,剑匣退回孟长青的手中,沉甸甸的一块铁,孟长青差点没接住。李道玄看着他那副手足无措的蠢笨样子,不知道是想到什么,露出个很少见的笑,很轻,若是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孟长青更惊恐了,受宠若惊地抱着那剑匣,大气都不敢出。

半个时辰后,抱着剑匣回到自己房间的孟长青简直不敢相信刚刚发生了什么,李道玄把白露剑送了他?他坐在地上,望着被他供在案上的剑匣,连伸手去摸都不敢,这事儿太震撼了,震撼得他到现在都反应不过来。

他高兴吗?他都快高兴疯了!这可是玄武二十四剑,是他师父李道玄的佩剑,这把剑,几千年来在多少修士手中风光无匹。他当然高兴,他高兴得都有些懵。

李道玄是个剑修,一生只用过一把剑,这不仅仅李道玄的首剑,这是李道玄唯一的一把剑,孟长青猜都不用猜,这把剑意义有多少非凡。

在道门中,首剑是许多剑修视如性命的东西,大道之行,始于足下,始于握剑。玄武更是了,玄武重道本,黄祖首剑至今还悬在洞明大殿享千年供奉香火,在玄武弟子眼中,那把剑便是黄祖留在人间的精魂,是道本的象征。逢年过节,散落在四海的玄武门生还要上玄武祭拜。

总之,玄武修士,视首剑为重中之重。

孟长青坐在那儿,直勾勾地盯着那枚剑匣,终于,他鼓起胆子去揭开了那剑匣,铮一声清响,剑匣大开,那把名扬天下几千年的仙剑陈在那儿,有如一泓月光,千年的传说与岁月缓缓淌过。

孟长青根本不敢相信这剑已经是自己的了,伸出去的手顿在空中许久,他攥紧了拳,收回手继续看着那把剑。

大约是李道玄平日里一直说话不多,这么些年下来,他一直觉得李道玄对自己并没有什么要求,如今他才知道,李道玄原来竟是对自己寄予如此的厚望。

玄武二十四剑,从黄祖立宗以来,哪一个不是天下一等一的大人物,翻出玄武卷宗,全是这群人的流芳传说。

孟长青头脑有些发热,他深深吸一口气,望着桌案上的那把剑,发了小半夜的呆,一动不动。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该作何感想了,只是望着那柄仙剑,都觉得心中激荡。

另一头。

李道玄坐在堂前,手边茶水已经凉了,轻烟团团从香炉中吐出来,掩去了他的神情。

他坐了许久,香炉都熄了下去。

一道白月照山岗。

剑在孟长青手中出鞘时的那一声清啸,似乎仍在屋中回响。

*

次日,李道玄去了趟紫来大殿,南乡子看见他,示意道童去沏茶。

他虽然不说,心里却有些诧异,李道玄最近往他这儿走的是有些勤,李道玄喜静,平日里想要喊他出门,那得撞上什么百年一逢的大宴,或是几十年一逢的祭典,用现如今流行的小辈的话来说,李道玄爱缩着。

见李道玄坐下,南乡子挥去了脑海中乱七八糟的东西,“怎么了?”他接过道童手中的茶壶,亲自给李道玄沏了杯茶。

昨晚那动静挺大的,南乡子正斟酌着要不要问。

李道玄反而先问了他一句,“天枢镜在你这儿?”

南乡子先是一顿,仔细想了大半天,才想到天枢镜是什么东西,“在呢,你要用?”他诧异地看向李道玄,那可不是什么正道东西。

“想借用两日。”

南乡子看着自家师弟的坦荡目光,愣是没好意思拒绝。让小道童去找了一阵子,竟是找着了,把镜子借出去后,目送着李道玄离开,他才终于后知后觉,这好像,不大合适吧?

那天枢镜原是邪修的法器,不知是什么用邪门路子炼出来的,后来邪修死于玄武修士之手,那镜子便入了玄武伏虎阁,一直被镇压到今日,是个挺小的玩意,少年时,他偷摸着拿出来把玩过一段时日,没什么意思又甩手扔回去了,李道玄估计是看见了。

这么多年过去,南乡子几乎记不清那镜子干什么用的了,李道玄走后他又想了一阵子,终于记起来一点,那邪修生前修得是阴阳邪道,往那法器中注入灵力,貌似能测姻缘什么的,南乡子立刻觉得不可能,怀疑自己记错了,又想了一阵子,越想越记不起来。

他摇了下头,喝了口茶,一抬头却看见那小道童忧心忡忡的眼神。

小道童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道:“师祖,那镜子是邪修的东西,我们道门中人怎么可以用呢?师叔祖他真的要用那镜子吗?”

南乡子望着他,“那是你没见过你师叔祖年轻时……”他似乎想说什么,又顿住了,摇头笑了下。这群小辈当然不知道,他们这一代弟子,除了谢仲春,一直被他们的师长们称为玄武千年不出的一窝祸害,不知道上养出来的野胆,什么出格的事儿都干过,曾在酒楼中和邪修对酒当歌,那副不可一世的狂样也算是曾经的传说了,偏偏这一批弟子的天资一个比一个恐怖,尤其是李道玄,他们那时候,师兄弟出去鬼混一定会拉上李道玄,因为有李道玄在,师长不舍得骂。

不怪师长们偏心,李道玄的悟性确实是高,不服不行,就连邪门歪道也玩得比其他师兄弟厉害,甚至压过了许多的一流邪修,现在去他屋子里好好翻翻,说不定还能翻出几本邪典出来。李道玄唯一的缺陷,大概就是人比较木吧,那时候师兄弟背地里都喊他“木头”,但就算是根木头,那也是块能打的木头,一般人没事不去招他,李道玄没人指点,师长们又纵着,现在还是有点木。

其实以前南乡子背地喊他“呆头鹅”来着,南乡子想了一阵子,忽然笑了下。

小道童皱巴着脸,“可若是乾阳真人知道了,那可怎么办?”

南乡子想起死板的谢仲春,微微一僵,扭过头对着他道:“这事儿别告诉他。”

他们那帮师兄弟里面,谢仲春大概就是相当于师长们的眼线吧,南乡子对着小道童微微一笑,“他又不会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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