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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洗白录(46)

李道玄望着他一瞬间惨白的脸色,不知是想到什么,那眼神较平日有些不一样,缓缓道:“你年纪还小,做事之前多斟酌。”

孟长青不敢说话,头猛的一下子低下去。

直到李道玄出去后,孟长青也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符契那事?李道玄离开许久,他仍是跪在地上,久久都站不起来,腿软,真的腿软。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慢慢扶着桌案站起来。

李道玄并没有走远,他开了灵识,能看见孟长青的脸色,以及孟长青身上近似灭顶的恐慌。孟长青是真的慌,他没见过孟长青慌成这样。李道玄站在原地,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孟长青还是下了山,他没去学堂,而是拐去了药室。

玄武是仙门,弟子多剑修,常常受伤。玄武最大的药室位于西北一座山峰上,山前竖着块笔直的碑,刻着“蕴明”二字。孟长青直接往山上走。

玄武香火单薄,宗门弟子不多,药室中一共六位正统药师,十六位药徒,其中有个半吊子,和孟长青同辈,叫陶泽,字润春,经常吹嘘自己天赋傲人,实则资质平平,眼高于顶,是以同辈的师兄弟都不大瞧得上他,他的人缘奇烂无比,陶泽比孟长青入山早,孟长青刚入山那会儿,不知道他这德性,被他哄得一转一转的,后来两人就混成了朋友。陶泽依旧没改自己逢人便吹的毛病,也就傻子阿都和孟长青能受的了他。

孟长青入了药室,陶泽正在挑药材,一边嘴里还在低声骂着什么,陶泽在药室不怎么受人待见,几位药师都觉得他是烂泥扶不上墙,不过陶泽是仙门遗孤,父母都曾是名满天下的剑修,战死于乱野,几位药师看在他父母的面子上,倒也不放弃他,能拉一把是一把。

陶泽抬头看见孟长青,颇为惊喜,“你怎么来了?”

孟长青没空和他唠嗑,一把抓住了他,脱口就是两个字,“帮我开副药!”

陶泽愣了下,乐了,顿时胸膛都挺起来了,“出什么事儿了?!说说!”一副包在我身上的样子。

陶泽这人虽然爱吹嘘,但总体来说,还算靠谱,重要的是,挺仗义,孟长青也是实在没办法了,一咬牙,把事情和陶泽说了,纯当赌一把。

陶泽听完都愣住了,“这么邪门?”

孟长青点点头,“你有办法吗?用药什么的,把我记忆封了。”

陶泽想了会儿,道:“嗨!要我说,你怕什么?记得就记得吧,你又不修炼,你不说,我不说,那傻子也不说,谁知道啊!”他挑了下眉,“你说是吧?”

“我每次一想到那册子,气机会自己流转,我控制不住,我都快修了两页了!再这样下去,我压不住了。”

陶泽闻声诧异地看向孟长青,刷一下站了起来,立刻伸手,“来,手给我!我看看!”

陶泽按着孟长青的手片刻,惊诧道:“真邪门了!还真的有别的气息!”

孟长青抽回了手,“你有办法吗?”

“这没办法啊!你这又不是病!这怎么用药?难不成要我把你药傻了?”

孟长青看着陶泽那副神情,忽然一下子没站稳坐在了椅子上,脸色阵阵发白,满脑子就一个念头,他完了。这怎么办?

陶泽看他这副样子,忙低身安慰了他几句,又道:“你也别急,我又不是说彻底没办法了!我有别的办法!你信我!”

孟长青一下子抬头看他。

陶泽道:“我是个药师,你要信我!”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起身,陶泽走入了药房,过了很久,他才拎着两袋子药走出来,“把这药拿回去煎了喝下去,记得,无论多疼也一定要忍着,这是废你看的那两页书的修为的。”他顿了下,犹豫道:“应该有用的。”

孟长青把药接了,听见“应该”二字后闻声看了眼陶泽。

陶泽立刻打包票道:“肯定有用!”他一把拖了椅子在孟长青面前坐下,四下扭头看了眼,然后低声对着孟长青道:“你先吃药把这邪气去了,剩下的事儿,我想过了,你刚说你一想那书,你会控制不住体内气息流转,我怀疑,不是书,根源兴许在你自己身上,若是如此,那就简单很多,只要你不去想着那书就行了!”陶泽说着话,似乎被自己说服了,语速忽然快起来,“对,你如今老想着那东西,是因为你心中恐惧,不一定是书,正经点我跟你说,你越是控制自己不去想,你越是忍不住想,你得想些别的,不要如此刻意,自然而然就会忘记了!懂吗?”

“我试过了,连消记忆我都试过了,没用,无论我做什么它都会冒出来,就连睡着了梦里都是那本书。”

陶泽用力地拍了下大腿,“这真的很邪门啊!”他皱了下眉,忽然问道:“难道你这两天就没有不想着那本书的时候?”

“没有。”

“不可能的,这不符合常识,人不可能总是想着一件事,你再仔细想想!”

孟长青想了很久,忽然道:“我对着我师父的时候,”他抬头看向陶泽,“每次我看见我师父,我都没想过那本书。”

“我就说!”陶泽打了个响指,“对,你师父!你知道吧,你老想着那本书,是因为你怕你入魔,你一见着你师父就不想那书了,是因为你是怕你师父,你怕你师父知道这事儿。”陶泽摇了下头,“对,是这样。如果这样那事情就简单了,我跟你说,你多想想你师父!每次一想到那书,立刻想你师父!”

“什么?”

陶泽抓住了他的手,“记住,多想你师父!把你师父放在心里供起来!无时无刻都要想着他,如果想多了,觉得你师父没那么可怕了,你就想想你被你师父逐出师门的样子!来,现在想想试试!”

孟长青闭上了眼,片刻猛地睁开了眼,他盯着陶泽,半晌才用力点头道:“有用!”

真有用,他冷汗刷一下就下来了。

陶泽咧嘴一笑,“我就知道!来!我跟你说,你要是觉得光想还不够,你还可以做点别的,话说,你之前都试过什么办法?”

“在纸上默过清心咒。”

“改成写你师父的名字!多写两遍!”

“还试过背书。”

“背!背你师父的写的那些,拿几本好好背!天天背!去山里大声地背!”

孟长青想了下,缓缓道:“还试过喝酒,喝多就睡。”

“你要不喝醉了睡你师父床上去试试?”

“……”

“这好像过了啊?”陶泽一愣,摇了下头,想了会儿,他道:“你可以喝酒的时候喊你师父的名字试试,这可以!”

孟长青闻声顿了会儿,道:“万一我师父看见了怎么办?这不是傻吗?”

陶泽拍拍大腿,无所谓道:“你人放机灵点,躲着他一点不就行了?实在被抓个正着的话,你就扯,比如说你仰慕他,往高了吹捧他,随便扯点什么的,你师父是扶象真人啊!你吹捧他还不容易?我都能给你吹两个时辰不带重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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