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反派洗白录(277)

李道玄听见脚步声却没听见说话声,手握着道书抬头看去,孟长青坐在了书案的对面,一双眼睛正盯着他看。

孟长青笑了起来,喊了声“师父”。

李道玄能看得出来孟长青现在很高兴,简直连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他抬手帮他拍去了肩上和头顶的雪,“为何一直在笑?”他总觉得孟长青现在一天天过去,年纪反而越来越小的样子,遇到什么事情都要高兴半天,一醒来就立刻过来找他,要跟在他身边。

孟长青还在笑,也没回答,他抬手抓住了李道玄帮他整理领口的手,趴在了桌案上。他在想昨天晚上的事情。

李道玄没有把手抽回来,由他抓着,过了会儿,他问道:“这么高兴吗?”

孟长青看着他,点了点头。

李道玄失笑,放下了另一只手中握着的道书,道:“我待会儿要去紫来峰见你掌门师伯,你也要跟着去吗?去的话去换身衣裳。”

孟长青立刻起身,刚走了两步,他又转头跑了回来,李道玄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孟长青手撑在桌案上,忽然亲了他一下。李道玄一愣,再看去孟长青已经转身离开了大殿,生怕他反应过来叫住他似的。李道玄没能够说出话来,他轻笑了下,收回自己的手,慢慢地整理道袍袖口。

他正整理着袖子,走廊上远去的脚步声停住了,他注意到孟长青投在窗户上的身影停住了,果然没过一会儿,孟长青又折了回来,李道玄看着第二次折回来的孟长青,这次他真的笑了,问他道:“怎么了?”

孟长青忽然迅速道:“师父有件事我还是和您说一声,我没和吴聆上过床,您撞见那次是唯一一次,我确实给他做过炉鼎,但不是您想的那样,我当时借了大师姐的法器,我觉得我还是说一声。”

李道玄闻声很久都没说话,显然他没有想到,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这一刻的心境。他一直以为孟长青与吴聆……他望着孟长青。

孟长青道:“师父,我很后悔,我常常在想,如果当初在记忆消失之前,我能够把很多想不明白的事情想明白,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或者说我哪怕胆子大一些,和您说清楚,您这些年也许就不会这样内疚,也不会这么难过了。”他说着这些话,眼神莫名又静了下来。

李道玄抬手让他过来,低声道:“刚刚还这么高兴,现在又难过起来了。”他伸手出去,孟长青顺势也低下了身,他的手摸着孟长青的脸,“一天到晚胡思乱想些什么。”

孟长青忽然又笑了下,“不,还是高兴的。”他看着李道玄,认真轻声道:“师父,我喜欢您,我觉得我真的好喜欢您。”

李道玄的手停下了,他看了孟长青一会儿,忽然轻轻地捏了下孟长青的脸,孟长青有些愣住,似乎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做,他松开了手,道:“好了,去换衣裳吧,别穿黑的。”

孟长青还是呆愣的样子,回过神后,他点了下头,起身出门,临走出大殿前,他忍不住回头看了眼,然后看见李道玄像是早就知道他要回头一样望着他。孟长青出去了。

李道玄没有继续收拾道袍袖子,他在想着什么,然后笑了笑。天光如水,照进了院落,庭前花开花落,大雪纷飞。

紫来峰。

李道玄带着孟长青到了紫来大殿。南乡子正在偏殿中喝茶,两个小道童坐在一旁规规矩矩地罚写字,一点也没有平日里活泼的样子。南乡子在一旁低声说着他们什么,两个小孩捏着毛笔低着头不吭声,在纸上把《灵应篇》写完了,南乡子看了眼那字,深深地叹了口气。两个小道童一见到李道玄来了,立刻起身行礼。

“来了?”南乡子让李道玄在桌案前坐下。那两个小道童心中暗自松了口气,原以为今日可以躲过一劫,然后就听见南乡子对着孟长青道:“长青也来了,正好,我同你师父有几句话要说,你带着这两个顽劣不堪的弟子去偏殿,看着他们俩把书给抄完了,我记得你字不错,顺便教教他们如何写字。”

那两个小道童顿时耷拉下脸,却也不敢说什么。李道玄看了眼孟长青,孟长青低声道:“是。”

两个小道童爬下了凳子,拿好自己的纸笔和砚台,孟长青带着他们出去了。南乡子这才收回视线,他注意到李道玄今日换了身道服,道:“今日换了新衣裳啊,好看的。”他这个师弟啊,打小就生得眉目疏朗,很讨师父们喜欢,平时看惯了他穿着身道服瞧不出来,如今换了身衣服这感觉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南乡子道:“我记得那会儿在山上修道,年轻的弟子总喜欢白衣玉树,要潇洒俊秀,那会儿是真的觉得玄武真人道服难看,如今穿在了自己身上,才知道个这身衣服的分量。”说着话他好像明白了为什么从前师父们都偏爱李道玄,过去了这么些年,谁都变了,只有他好像从来都没变过,能把古板沉闷的玄武真人道服穿得这样清雅好看的也就这么一个了。

李道玄伸手接过了南乡子递过来的茶。

另一头,孟长青领着那两个小道童去了隔壁的侧殿。紫来峰的布置是南乡子亲自安排的,除三处正殿外还有许多处偏殿,不同于放鹿天一眼就能看完的简单,也和乾阳峰里的庄严肃穆不一样,紫来峰是个真正随处有意趣的地方。玄武崇尚逍遥无为,而玄武三位真人中真正具有这种气质的只有南乡子一个人,只有他会花大量心思来精心布置自己的居所,也只有他会教出这么活泼又有趣的弟子。

孟长青坐在那里,两个五六岁的小道童趴在案上睁着大眼睛看着他,孟长青终于问道:“你们不是要抄书吗?”

两个小道童伸出手去拿毛笔,在纸上写了两个字,然后又无辜地看向孟长青。孟长青问道:“掌门真人为什么要罚你们两人抄书啊?”

两个小道童对视了一眼,一个道:“我们早上起来,师兄说让我们去把师祖门前把雪给扫了。”那个小道童说到这里似乎有些兴奋,凑到了孟长青的跟前去,“我们想到了一个特别好的办法,我们找师兄借厨房烧开的水,泼在雪地里,雪就化成了水,很快就没有了。”

“听着貌似还可以啊。”

另一个小道童也放下了笔,凑过来道:“对啊,我们把水泼上去,满地都是白烟,雪果然就没有了。”

孟长青道:“那掌门真人为何还要罚你们?”

小道童道:“雪是没有了,但是地上都是水,我们走了之后,水就全部变成了冰。师祖早上出门的时候,一脚踩在了冰上,他就摔倒了,然后他摔在那个台阶上,台阶上也全是冰,他起来的时候,他又摔倒了,后来他问我们为何地上都是冰,我们就说,昨晚下了冰雹,但是后来师祖问了师兄,师兄说昨天晚上没有下冰雹。”

孟长青没说话,他有些想笑。

小道童道:“师祖说,我们两个人偷懒,还说谎,就罚我们抄《真言经》抄一百遍,还要扫两个月的雪。”那两个小道童说到这里觉得自己真是太可怜了,全都看向孟长青,他们早在孟长青刚领着他们进屋的时候就在打量了,这个师兄显然是个好说话的,他们说着说着便凑上去撒娇了,一口一个“师兄”、“好师兄”,还说自己已经抄了一个上午的书,手指头都红了。

上一篇:权奸 下一篇:女主她不想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