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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洗白录(147)

吴聆道:“我知道,明日一早,我帮你拉他走。”吴聆见孟长青被陶泽刺激得快停不下来自言自语的样子,终于忍不住露出个极轻的笑容,抬手拉住过了孟长青,“好了,先回去吧。”

孟长青以为他不信,道:“我说的是真的!”

吴聆点了下头,“我知道。”他拉过了孟长青的胳膊,带着他往回走。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沿着长廊往陶泽离开的方向走去。

吴聆想,孟长青其实和吴喜道挺像的,吴喜道也常常不愿意承认自己怕,只一味说:我真的不怕,我什么都不怕。

好像这样一说,她便真的能天不怕地不怕。

吴聆想着,一点点抓紧了孟长青的手,直到孟长青回过神发现自己的手正被他抓着,这才猛地一下子安静下来。

就在那长廊的阴影处,一个戴着斗笠的少年低着头站着,他只有一只手,一旁的女修陪着他站着,低声盘问着他,语气颇冷,那少年唯唯诺诺的,余光一直往吴聆与孟长青的背影上瞟,直到他们两人消失在视野尽头,他忽然抬头对那女修道:“我……想……见……观……主……”

已经被毁坏的嗓子里发出这些声音,在黑夜里显得极为恐怖。

“你找观主做什么?”这女修大晚上察觉到这人鬼鬼祟祟往清阳观走,一把将人揪了出来,一看,竟然是河上摆渡那少年。清阳观的弟子大多都和这少年熟悉,这少年是多年前从外地来的,失忆了,什么也不记得,在那河边奄奄一息地哭,本来都要死了,观主大发慈悲饶了他一命,让他在那河上摆渡,靠帮清阳观钓魂魄换碎银子为生。

她没想到这少年胆子这么大,敢往姑射山上跑,她低声质问道:“擅闯清阳观是死罪,你找观主?你怕是死的不够快!”

那少年扑通一声给那女修跪下了,“我……我……记……记起……来了……很多事,我……记起来了。”他一把抓住了那女修的袖子,低头对着她磕了一个头。

一声闷响。

第72章

“你说的是真的?”

“绝无……诳语。”

大殿中传来一句话,而后没了声音, 只剩下万盏灯火在大殿中飘摇不定。

那女观主坐在殿前许久, 望着那少年跪在地上用袖子沾着墨写在地上的东西, 终于,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对着一个女修道:“派人去宁城,查一查那人首蛇身的古蜀巨蟒魂魄是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女修握剑一拱手,“是。”

那少年跪在地上,不知是想到了些什么,汗涔涔的, 然后他抬手抵着自己的额头, 对着那女观主行了跪拜礼。

这是珈平佛教的古礼。

*

孟长青次日一大清早, 东西都收拾好了,打算离开清阳观, 一出门却看见一个女修候在廊下。

走到堂前,他看见吴聆与打着哈欠的陶泽全在那儿坐着,一旁是那端坐着的女观主,堂下烹着茶,水烟一点点升起来。

他正想要出声,那女观主却先他之前开口了。说是要留他们小住两日,过两日姑射山有个纪念先祖的节日, 届时有个宴会,多留两日看了那宴,再走也不迟。

孟长青正要拒绝, 陶泽却道:“行啊!”

孟长青一下子看向陶泽,陶泽却道:“来都来了。”说完他看向那女观主,眼神不复当日的忌惮与警惕,他对着那女观主道:“仙子如此热情好客,我们恭敬不如从命,敢问仙子,那宴上有些什么?”

女观主道:“有古蜀这边的春戏,古蜀传说中,开春时,会有神兵列于云上鼓戏迎春,为人间驱邪祓魔,清阳观隔绝人世多年,许多节日都懒得过了,唯独保留了春戏的习俗,搬到了夏日,届时会有弟子上台,演两出古蜀当地的老春戏。”

女观主说着话的时候,看了眼吴聆。

吴聆正想说话,忽然顿住了。

隔着面纱,那女观主的神色都隐去了,她就那么静静地望着吴聆,片刻后,那女观主缓缓地从吴聆身上别开了视线,捞起杯盏喝了一口茶,低声道:“古蜀传说中,魔物多藏匿在阴暗处,最怕热闹,敲锣擂鼓与爆竹炮仗都可以祛魔,在春戏的声乐中,混在人间的魔物都会现出原形来,在金光照耀下,当众化作青烟。”

吴聆望着那女观主许久,极轻地蹙了下眉。

那女观主又望了眼吴聆,忽然笑着说了一句很莫名的话,“触之不可及,目不能见视,可是如此?”

吴聆没说话。

孟长青刚想出声拒绝,却被陶泽压了回去。

女观主见状道:“那便如此敲定了。”说完,她瞧了眼孟长青,笑道:“我与扶象真人曾有过一面之缘,他不像是苛待徒弟的人,怎么教出来的徒弟这般胆小?”

孟长青一下子语塞,陶泽在一旁帮腔道:“他就这样!没事就疑神疑鬼,特怕事儿!”

吴聆想帮孟长青说话,陶泽却道:“那要不你们先走!我在这儿多待两日?”

吴聆与孟长青一起看着陶泽。

吴聆道:“陶师弟出门已久,还是尽早回去,免得师门牵挂。”

陶泽道:“这有什么牵挂不牵挂的。”

经过陶泽那么一搅和,那女观主字里行间又点了下李道玄,孟长青想硬拉着陶泽走都没办法了,最终,他们还是在这儿多留了两日,孟长青逼着陶泽再三确定,一过完那什么乱七八糟的节日,立刻离开。陶泽满嘴“是是是”,心思却早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三人又在这儿住下了。

是夜。

吴聆一个人在长廊下站着,遥望着清阳观那大殿,一个女修提着灯从台阶上走过,月色昏暗,隐去了他的神情。

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吴聆眼中有了一丝波动,缓缓回头看去。

孟长青望着他。

吴聆瞧见是他,没有说话,眼中渐渐柔和起来,道:“没睡?”

“都这样了,哪里睡得着?”孟长青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师兄也觉得清阳观有古怪?今日那女观主留我们的时候,我也觉得她有些奇怪,我瞧她好像一直在看师兄?刚刚回去了,陶泽还同我道,那女观主怕不是瞧上了师兄,要与你做夫妻。”孟长青自觉失言,没了声音。

吴聆望着他,低声道:“不要胡说。”

孟长青忽然间响起来什么,他没继续说下去,慢慢地收回了放在吴聆肩上的手。

两人坐在了后山客舍的屋顶上,底下的客舍里睡着陶泽和大王,还有隐约的呼噜声传来。夜色清丽,风徐徐地吹过高山大川。

这姑射山真的是钟灵毓秀。

吴聆看了那山许久,终于轻声道:“不知为何,今夜忽然想起了一些过去的事。”

孟长青一下子看向他。他想起了吴聆过去的事,没有了声音。

吴聆也沉默了许久,忽然道:“你那幻术是怎么变的?”

孟长青立刻问道:“哪一种?”

吴聆道:“在南蜀鬼镇那的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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