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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奸(249)

但是余子式这一生鲜少有过这种感觉,那种的回忆和一个人的故事,像是回忆完了这一生的感觉。

余子式忽然起身往外走,穿过夜色猛地拉开了门。

他站在阶下敲响了公主府的门。

大堂里,余子式看向匆匆忙忙梳洗过后走出来的华庭。华庭听闻余子式深夜来访,刚一开始是兴奋的,而后却忽然有些不安起来,来自深夜的消息大抵不尽如人意。

“赵高,你怎么来了?”她命侍女多掌了两盏灯后,命所有人都退下了。

余子式看着她柔和的脸庞,沉默了一会儿,拂袖行了一记大礼,平静道:“殿下,臣不能娶你。”

华庭一怔,紧接着忽然刷一下站起来,“你要食言?”谁都知道,大秦符玺监事赵高此生未尝负过一诺。她不能置信地看着余子式,“为什么?白天还好好的,你为什么突然就反悔了?”

“殿下,我的确不能够娶你。”他直起身抬眸看向华庭,轻声道:“我有意中人,信义与操守之类的东西与他相比,想来还是太轻了些。”

华庭诧异地睁大了眼,“你有意中人?我怎么不知道?不对啊,郑彬说你没有意中人啊。还是说,你不愿意娶我,估计说这话来搪塞我?”华庭瞬间皱紧了眉,伸手攥住了他的袖子,“赵高,你……不行,你知道你这是抗旨吗?”

“殿下,我的确有意中人。”余子式极轻地拨开华庭的手,看着她急躁的样子,轻声道:“真的,殿下,我若是真想搪塞你根本不必找理由,正如我想抗旨也根本不需要找借口,我说了这话,无非是想告诉殿下一句殿下该知道的实话而已。我的确有喜欢的人,有时虽然也会厌烦与疲倦,但到底我还算是喜欢他。”

“谁?你喜欢谁?我哪里输她了?你为什么会喜欢她?”华庭也不知道自己是恼怒还是难过,不管不顾地拽过余子式的袖子,皱着眉吼道:“赵高你说啊!”

“他,他……”余子式想了一会儿,觉得胡亥也的确是乏善可陈,他一时还真说不出胡亥有什么过人之处,总不能说长得挺顺眼吧?

华庭见余子式思索的样子,一瞬间觉得很是委屈,“不行,你说了要娶我,那你就该娶我,你一个堂堂大秦重臣你不能毁信啊!”

余子式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殿下,那天晚上我喝多了,发生了什么事的确是没印象,但是无论如何,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殿下想要什么补偿,我绝无二话。”

“那你娶我!”

“殿下。”余子式抬头看向华庭,“抱歉。”

“我哪里不如她了,你给我说清楚,她谁啊?”

余子式看着拽着自己不肯放手的华庭,轻轻吸了口气,起身给华庭倒了杯水,扶着华庭在桌案前坐下。“殿下……”

华庭盯着余子式忽然急了,“不行,赵高你不能诈我,我说不过你,道理都是你的,我不听!你们这些当官的人的话我一个字都不听!”

余子式眼看着华庭刷一下抬手堵住了耳朵,无奈道:“殿下,你先把手放下,我和你聊两句。”

……

一个时辰后,余子式走出公主府,想起华庭和自己说的话,忽然就猛地松了口气笑了下。他那天晚上也是慌成什么样了,是啊,他就算是认错人,也不可能啊。

余子式在街上立了一会儿,缓缓朝一个地方走去。从侧门避开了宫禁,余子式走进了秦王宫。

轻轻推开宫殿的门,他抬脚踏了进去。刚一进去,就闻到极重的一股酒味,那味道像是沉积了很久。余子式走到宫室里推开窗通风散了散味道,又借着星辉点了盏灯。

他循着嘈杂的声音走进了内室,看了眼里面的情况。

嘈杂的声音一瞬间顿住了,所有宫女侍者看着突然闯进来的余子式全都僵住了,余子式扫了眼,约莫是十多个人吧,全都紧紧围着胡亥抬着手给他灌酒,最放肆的一个宫女直接将手伸入了胡亥的外衫。

余子式看了一会儿,走进去打开窗子,冷风一下子灌进来吹散了屋子里的酒味和脂粉味。余子式找了张桌案前坐下,不紧不慢地抬手给自己点了盏点灯。

半晌,他抬眸看向那些僵住了的宫侍与宫女,淡漠地说了两个字,“继续。”

所有人都僵住了,被灌了大半晚酒的胡亥闭着眼窝在一人的怀中,意识相当模糊,没听见动静,抬手就从那宫女的手中拿过杯子喝了一口,却被呛了一下,下意识就拽住了一宫女的胳膊剧烈地咳嗽起来,那被他拽住胳膊的宫女脸瞬间就白了。

余子式坐在案前看着这群人,眼见着这些人都没了动作,他也没看胡亥,忽然问道:“还有多少酒?”

良久,一个宫女抖着声音道:“还有三坛。”

“行,全给他灌下去。”余子式说着相当轻描淡写,那群宫女的脸色全是一瞬间全褪去了血色。

“大,大人……全部……”

余子式半天没等到动静,终于抬眸看了眼僵着没敢有任何动作的一群小宫女,“听不懂我的话?”

“大人,全,全灌下去?”那宫女连话都不完整了,那可是整整三大坛子!

余子式点了下头,看着一群迟迟没有动作的小宫女,忽然就缓了语气,“话说你们认识我吗?我好像以前都没见过你们,你们以前是哪里的宫人?上林苑的还是兰苑的?又或是其他宫里的?”

“大,大人……”

余子式觉得自己也还算和颜悦色,这群人一副见鬼的样子就有些不识相了,他扫了眼一群在他眼里的半大孩子,又觉得也差不多了,再下去有几个孩子该哭出来了,他视线扫了眼大门,“下不去手?那就先下去吧,出去记得把门带上。”

刷一下一群人起身就往外跑,动作相当之麻利。

余子式远远看了眼醉得不省人事的胡亥,终于起身走上前。低头看了会儿,他伸手轻轻将人扶起来,那股扑面而来的酒味与脂粉味让他瞬间就皱了眉。从一旁捞过只杯子直接甩手泼了杯酒上去。

胡亥一年子皱起了眉,睁开了眼,眼睫上还垂着酒滴,盯着余子式一瞬不瞬。

“还认识我吗?”余子式问道。

胡亥看了余子式一会儿,忽然抬手狠狠拽着他的衣领往下,翻身压在余子式身上吻了上去。动作里透着股极戾的狠劲,余子式觉得舌头一疼,一瞬间口腔中充满了血腥气,酒味一下子涌进来。

余子式觉得应该胡亥还认得他,但是不好说。他扶着人起来,伸手一把轻轻将人捞起来,小心地放到了床上,却在松手的那一瞬间被死死拽住了手腕,胡亥忽然睁眼看着他,一双漆黑无比,像是忽然清醒了一瞬,又像是支撑不住一样地将力道压在余子式手上。

余子式扶着胡亥躺下,想从他手里将自己的手抽回来,没能成功,胡亥的手劲太大。余子式看了一会儿,坐在床头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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