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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奸(222)

青年看着围上来的禁卫军,嘴角终于忍不住抽了一下。

……

王平敲门的时候,余子式还睡着,胡亥站在廊下平静地听王平说完了,随即回身往屋子走。

“先生?”胡亥拿手轻轻蹭了下余子式的脸。

余子式动了一下,而后皱着眉往被子里窝了下。胡亥看着他的样子,从一旁捞过衣服,一点点摸上余子式的脸,“先生。”他难得见余子式睡得这么安稳,忽然有点舍不得将人叫起来。

余子式伸手将胡亥拽到床上,闭着眼没了动静。

胡亥摸了下他的头发,轻声道:“先生,武通侯王贲回咸阳了,在闹市与李由打起来了。”

顿了一会儿,余子式刷一下睁开了眼坐了起来,他低头看着胡亥,“和谁?”

“李由。”边说胡亥边抖开衣衫披在余子式身上。

“李斯他儿子?”

“嗯,听说还调了禁卫军。”

余子式愣了一会儿,刷一下起床穿衣穿鞋。

第121章

余子式不得不说,他是真的佩服李由的胆魄,李由的确有乃父之风。

他只希望世子殿下刀下留人。

等余子式赶到现场的时候,王贲已经把场面收拾得很干净了。年轻的将军立在街头,闻风赶来平乱的正牌咸阳禁卫军尚未动手,大秦武通侯将军印一出,刷得跪了一地的大秦铁甲将士。

领头禁卫军统领为王家旧部,点地而跪,望着王贲双手微颤,张口只说了五个字。

“参见武通侯!”

何谓将军百战死,何谓壮士十年归,这气势岂止如虹?

一旁的李思被这场面震得说不出话来,躲在李由身后动都不敢动一下,李由也愣了,望着那长相极为柔美、身手极为惊艳的青年不住发怔。

武通侯?那不就是王贲?

余子式看见的就是这一幕,咸阳落日街头,刚徒手单挑了一群禁卫军的年轻将军负手而立,脚下跪了一地黑甲兵卒。初生牛犊的世家少年站在道旁愣愣地望着他,随即一双眼绽出极为璀璨的光芒。

王贲也恰好回头瞧见了匆匆赶来的李斯与余子式,隔着一条街,他一眼就认出了那青衫的书生文官。

年轻的将军逆着稀薄霞光,忽然轻轻笑开了。

余子式走的越近脚步越慢,一直到王贲面前站定,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久别重逢,相顾无言,良久,余子式拢袖低腰行了一礼,一字一句道:“参见武通侯。”

咸阳街头,举重若轻的大秦文臣对着征战归来的将军作揖行礼,背景是苍苍天青色,巍巍帝王城。

王贲伸手将人扶起来,幽幽低笑道:“赵大人,受不起啊。”

“赫赫战功,王侯之尊,你如今的确配得上这一礼了。”余子式起身,望着他笑了下,“从我收到的消息来看,边疆秦军还有几天才到阳翟郡,怎么你跑这么快?”

王贲略显得意道:“河曲战马,踢云踏月,日行千里。”

余子式没再同王贲唠下去,转头看向了一旁走上来的廷尉李斯。

李斯只看了一眼就大致清楚了情况,了解自己儿子德性的廷尉大人也没说别的,给王贲倒了句歉,自责了几句教子无方,对着早就到场但是一直不敢有所动作的咸阳县令淡漠道:“你愣着干什么?将闹事的人绑了带回去好好审,该怎么审就怎么审,不招就上刑,审清楚了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李思一哆嗦,狠狠拽了下还在盯着王贲不转眼的李由,李大公子终于回神了,张口就对着自家闻风赶来的亲爹喊了一句,“父亲,我要做武将!”

李斯闻言回头深深看了眼他,随即扭回头对着那头冒冷汗的咸阳县令吩咐道:“先把他们俩吊咸阳城上挂两天,别给水。”

说完这一句,李斯看向王贲与余子式,轻笑道:“见笑了。”

所有的剑拔弩张似乎在廷尉大人微微一笑中消失了,场面一时极为和谐,所有人都安静了。一旁的李思拽着怎么都回不了神的李由终于快哭出来了。

廷尉大人就从不说虚的,一是一二是二,说挂墙头就挂墙头,说挂两天就挂满两天,说不给水,人就连伞都提前备好了!

终于,在幼子的绝望注视下,本来都觉得没事打算往回走的廷尉大人忽然停住了脚步,对着那县令若有所思道:“挂上去前记得先把他们的脸蒙上,他们不怎么要脸,我毕竟还是要的。”

说完这一句,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将军府庭院。

王贲坐在余子式对面,暗自打量着从余子式出现起就一直跟在余子式身边的低调少年,与余子式聊了半天,他终于忍不住问道:“这位是?”

余子式抬眸看向王贲道:“你不认识他了?当年你教过他射箭。”

王贲皱着眉仔细回忆了一下,眼睛忽然一亮,反应过来了,“是他,长这么大了?”又反应了一会儿,他咦了一下,“不对啊,他不是大秦小公子吗?怎么老是跟着你?”

余子式看了眼王贲,轻笑了一下没说话。胡亥则是一直很安静地坐着,眼神自始至终都很平淡无波。

王贲看了两人一圈,隐隐觉得两人之间有些奇怪,却很难说上来是什么。顿了片刻,他忽然道:“听说,陛下与王翦给我定了门亲?是有这回事吧?”他说着扫了眼胡亥,“据说,是个皇族的公主?”

余子式一顿,良久才缓缓道:“是有这么一回事。”他不怎么好跟王贲说这事儿,对方倒的确是个血统尊贵的皇族公主,是胡亥同父异母的妹妹,容貌家世才华均不输嫁给王贲父亲的华阳公主。但是吧,栎阳与华阳的确是有些不大一样。

王贲见余子式吞吞吐吐,疑惑地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的吗?”

余子式犹豫了一下,对着王贲道:“栎阳的确是个不错的公主,才貌一流,性情通脱。前两日陛下在咸阳城外命人造了座楼台,就是用着她的名字命名,唤作栎阳台,陛下本来的意思呢,是打算在你回到咸阳时,公主直接从栎阳台下楼与你完婚,你们在诸将与百官面前行礼结为夫妻,随后一起乘坐车撵入咸阳宫,再祭黄天后土,这是春秋国嫁之礼。”余子式有些说不下去了,看着王贲的眼神也有些异样。

他顿了一会儿接下去说:“当朝公主下嫁当朝最负盛名的名将,当之无愧的本朝开宗第一桩佳话,陛下的意思是弄得隆重些,趁此大赦天下。”他看向王贲,“没想到你却是一个人提早回来了。”

王贲听完了,哦了一声,沉思片刻后他犹豫着问道:“那公主,人怎么样?”

本来就是联姻性质的政治婚姻,正如华阳下嫁给王翦一样,说句实话,王贲想挑人是不大可能的,想拒绝也是不大可能的。余子式看了眼王贲的脸色,世子殿下脸上倒是没有他想象中的不虞,他真的挺淡定的,看样子之前他之前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于是余子式更犹豫了,他也说不好栎阳的为人怎么样,除了华庭之外,他对后宫的几位公主都不甚熟悉,唯一知道的一点又不知道怎么同王贲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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