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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奸(21)

听完余子式的话,吕不韦笑着轻轻摇了摇头,“你还是不了解燕王那人呐,燕赵毗邻,赵强燕弱,燕王天天看在眼里,至于遥远的秦国强大,他却没什么概念。

燕赵关系紧张,这些年燕王受了不少委屈,难得出来个秦国能收拾赵国,燕王不是那么大方的人,不会轻易出手的。至于太子,燕王是个很懂过日子的人,太子死了换一个就是,毕竟儿子很好生。”

“怎么说都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不至于到这地步吧?”余子式觉得吕不韦说的如果是真的,那燕丹摊上这么个爹也忒惨了。

“秦燕关系一直还不错,全因着燕王是个实在人啊。”吕不韦明显对燕王很有好感。

燕王儿子多了去了,他大燕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子嗣,而太子自小在赵国为质,父子间感情更是寡淡了。燕王不会为了一个燕太子跟秦国翻脸的。

余子式看着吕不韦的但笑不语的模样,他意识到自己和这位前大秦相邦的火候比起来,还差相当一段距离。想想也是,这毕竟是曾掌控秦国实权二十多年的男人,老姜都快熬成人参精了,道行自然高。

“按照你的意思,倒是燕丹再留几天比较好,他一回去,肯定劝燕王出兵援助赵国。”余子式自言自语道,想起前两天燕丹困在阳翟的事儿,他忍不住又看了眼吕不韦。他总觉得这些事儿都和这位脱不了关系。

吕不韦明显也瞧出余子式眼中的意思,深感自己无辜,他毕竟是个失势的相邦,自己还一揽子麻烦呐!

也不能什么事儿都是他的阴谋啊,这怎么天下人都觉得他肯定没安好心?玩了一辈子政治的吕相简直哭笑不得。

余子式忽然开口道:“昨夜燕丹受了伤,我挟持了他,本想让他伤了双手,然后我带着他回你这儿养两天,治好伤再把人送回去,却是忘了我们自己处境也是难堪。”

“处境难堪不难堪,倒是没什么,名声在外,我收不收留燕丹处境都已是如此了,主要还是费钱。”吕相考虑了一会儿如是说。

“……”余子式觉得下回他可以换个思路探究吕不韦的想法。

两人一路走到城中,就在这时吕不韦却忽然停下了脚步。余子式回头看他,“怎么了?”

“我想起还有件事儿。”吕不韦皱着眉思索了一会儿,他拍了下余子式的肩,“你先回去,我跟那廖策得聊几句。”

余子式先是没反应过来,而后猛地想起廖策不就是那阳翟守城,追杀自己的人吗?他眼见吕不韦一个人随随便便转身就走了,忙上前一把拽住他,“你一个人去?”

那人放言杀尽平生所遇吕氏门人,可见恨吕不韦到什么地步。

“放心,我是去和他讲道理的。”吕不韦收拾了下袖子,当街整理了下仪容,对着余子式淡淡道:“你先回去,我一会儿就回来,锅里炖着腊肉,你记得给我剩一口。”

作者有话要说:

朝游北海暮苍梧,是后世道家的一首诗,我太喜欢所以用一下。

本文慢热,不坑,秦朝历史不要全当真,蠢作者不是专科的,写文全靠几本参考书加想象力。

第14章 客卿

余子式拐过小巷,还没到吕不韦的住所,他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熙熙攘攘的宾客挤满了本就狭小的巷子,无数衣着华丽的僮仆、侍女、甚至还有剑士拥着高车骏马,一眼望去竟是没有尽头。仿佛这一夕之间,六国的诸侯王族全都涌到了这秦国边城的破败宅院前。

昔年吕不韦掌丞大秦,七国名士蜂拥而至的盛况,余子式没想到他平生竟也有幸再得见一回。

余子式抬眼看去,鱼抱着只类似鼎的锅,一脸阴沉地坐在墙头,分明也是不快。

“鱼!”余子式朝着他吼,声音一瞬间被淹没在人海中。

可鱼却猛地回头,一眼就盯住了远处的余子式。他站起来,纵身轻轻一跃,踩了几脚不知是谁的脑袋,飞快地掠到余子式的面前。

余子式刚想夸他一句身手漂亮,还没开口手里就被塞了只锅,他打开一看,里面的腊肉还蒸着热气。那一瞬间余子式这种没心没肺的人也觉得很是感动。

当下余子式就很义气地拍了下鱼的肩,“一起吃!”

鱼略带鄙夷地看了眼余子式。

片刻后,两人蹲在角落里,手里各拿了一只腊羊腿大快朵颐。余子式自来了秦国就没吃过一顿肉,眼下一闻到腥味简直两眼放绿光。他边啃羊腿变问鱼:“这什么情况?”说着他指了指那门口一大群人。

“求见先生的。”鱼啃着羊腿眼都没抬。

余子式拧着眉嚼着肉,问道:“他们何时到的?”

“昨夜。”

昨夜?余子式若有所思,鱼则是一个劲儿埋头啃着羊腿完全不搭理余子式。

等到一锅肉终于啃得只剩骨头渣的时候,余子式站起身,慢悠悠地拿袖子抹了把嘴。

他注视着那群人,忽然冷笑道:“昨夜到的,今日还在?”

鱼把骨头随意地一抛,皱眉道:“先生说不让往外撵。”

“怎么?不往外撵是打算供着这群公子大爷?”余子式一掀衣摆单膝蹲在鱼面前,“我问你,算上这里面所有剑客死士一类的高手,一旦动起手,你有把握吗?”

鱼是个实在人,听出余子式话里的意思,直接回了两个字,“不打。”这六国小有名气的客卿剑客差不多都在这儿了,鱼杀人再拼,但到底是有智商的。

余子式拧着眉思索了一会儿,问道:“如果,加上魏瞎子呢?”

鱼倏地抬眼看向余子式。

半柱香后,魏瞎子裹着件破烂袍子大大咧咧地蹲坐在吕不韦门口,抿着小酒眯着眼,盯着着面前噤声的诸位客卿。魏瞎子身后的门板上斜斜倚着一身黑衣的鱼,手里抱着把黑沉沉的剑不发一言。

余子式站在最前方,他一脚踏上最前面的一辆华盖高车,清了下嗓子朗声道:“诸位,从这儿往北是青天大道,往南是迢迢水路,正逢大好晴空,慢走,不送。”

听着车外余子式的叫嚷,人群中,端坐于马车内的魏王孙冷冷一笑,“这吕不韦手底下竟也有如此不识分寸的人?”

魏王孙面前坐着位中年男人,披着件魏国阴阳师专属的墨黑袍子,鬓角到指甲都修得整整齐齐,眉峰犀利,听见魏王孙的话,他掀开马车的帘幕一角扫了眼,接着眸光猛地一沉。

“这当年吕不韦风头盛时,吕氏门人便是七国出了名的疯狗,如今还当这天下是二十年前的天下不成?”魏王孙慵懒地将手上正把玩的玉珏甩到一旁,“走,下去瞧瞧放肆的家犬。”

一只筋骨分明的手忽然压住了魏王孙的肩,“不,殿下,我们回大梁。”

魏王孙明显诧异了一瞬,却终究在男人的目光下慢慢重新坐了回去,他皱眉问道:“回去?现在?”

“现在。”黑袍男人放下帘子看向年轻的魏王孙,沉声道:“殿下,我瞧见魏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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