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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奸(181)

胡亥望了眼余子式。

余子式轻轻低声道:“我听别人说的,真的假的不知道。”看了眼张良,他接了一句,“说不定这回倒是真的。”

正说着话,头顶诸剑忽然一声轰鸣,一齐重重地往下压。

余子式脸色猛地一边,抬头看向张良,张良仰头看着那些迅速往下的压的飞剑,瞳孔也是猛地一缩。他抽出背后长剑,飞掠入剑阵中央,“有人在操控剑阵。”说完这一句,手中剑借着阵势朝着一侧的山壁飞去,一剑几乎贯穿石壁,铿锵声如九天鹤唳。

他抬手吹了一声长笛,笛声气息雄浑绵长,漫山遍野的雨悬停织成透明雨幕,猛地兜住了无数下压的飞剑。

“你们先走。”他看了眼余子式,望了眼贯穿石壁的长剑,沉声道:“先沿着我剑的方向走,走二十七步。”

余子式没说废话,拽着胡亥就往剑指的方向走,刚走了二十一步,余子式忽然听见身后张良猛地回悟过来的声音,“不对,是二十一步!”

胡亥的第二十二步恰好踩着他的声音落下,余子式的眼神猛地就变了,一侧石壁忽然发出剧烈的轰鸣声,无数长剑刺破雨幕而来,有如无数道呼啸长虹。

余子式原本是在胡亥身后一步处,忽然上前一步压着胡亥的肩往下一齐避过飞剑,胡亥低身的瞬间,反手十枚洛阳铜钱夹杂着内力飞掠而去,狠狠错了迎面数十把飞剑一道,硬生生震开了携着千钧之势而来的长剑。

剧烈的撞击声轰鸣不止。

余子式耳旁还微微发鸣时,忽然觉得身下半侧地面一瞬间空无一物,他下意识一把推开了胡亥,猛地伸手去拽边缘,抓了个空,整个人向下滚了进去。

“先生!”胡亥回头看那一幕,瞳孔猛缩,他伸手去抓余子式的手,却只触到了再次严丝合缝的石壁与地面。

张良听见声音往胡亥的方向看了眼,眼见着无数长剑朝着背后不设防的少年飞去,他吼道:“身后!”

剑离得最近的一瞬间,胡亥捏起地上林叶,回身猛地扬手,眼中一片浓烈杀气,一手飞叶直接斩碎了迎面飞剑。

张良望着胡亥纯黑的眼睛,猛地一怔。

少年像是一瞬间全然变了个人。

胡亥回身抵上石壁,内力从掌心腾啸而出,石壁上顿时出现了无数裂痕,极为迅疾地向四面蔓延。张良望着那吞噬了余子式的石壁,眸光一深,仰头望向头顶无数飞剑,脑海中划过一个名字。

叶静。

青年捏着手中长笛,一身白衣溅上了林间泥水,气势却不弱反增。

一向脾气极好,对后生极为宽厚的男人一字一句对着玄武峰顶道:“叶静,你信不信我教你叶家十万剑一朝废尽!”

林间气机一瞬间翻涌腾啸。

风云呼号。

玄武山七十二小狼牙峰风起云涌,东南方,站在山顶折剑台上的少年穿着一身干净剑冢子弟服饰,两边袖口各有一道蓝色剑形纹章,他静静望着玄武峰的方向,轻轻扬起手。

“那你就试试。”

山顶罡风吹散少年平静的声音。

折剑台上,风平,云静。

忽然,一道浑浊的咳嗽声从折剑台底下响起来。

折剑台下,瞎眼的老头懒懒地躺在阶上,手抠着脚上趾甲缝里的黄泥,眼前绑着一条淡紫色绸带,他不紧不慢地说着风凉话:“你还是别让他试了,那小子身上翻涌的气机,那可是天策。”老头说着换了只脚趾甲继续抠,语气悠哉,“早已绝迹天下数百年的天策啊。”

别说你叶家剑冢十万剑了,他就是一策废了天下刀兵又如何?

叶静扫了眼底下给他拆台的瞎眼老头,“你到底什么时候拿剑?”

老头颇为悠闲又颇为无赖道:“今日趾甲痒,不宜动刀剑。”

第97章 山石

指尖伸手摸到一片潮湿,余子式慢慢睁开眼,咬着牙扶着石壁从地上站起来,环视四周望了一圈,漆黑一片。狭小的甬道中到处都是湿气,嶙峋石壁上渗出水珠,触手一片冰凉。这地方给余子式的感觉像是山中溶洞,明明是初夏,溶洞中却是有如冬日,寒意一点点往身体里钻。余子式一时间也没底这洞到底深浅如何。

也不知道张良与胡亥怎么样了?

他伸手捏上脱臼的手腕,找准位置利落地一掰,刺痛瞬间让他头脑清醒了不少。休息片刻,他抬脚缓缓沿着甬道往外走,手小心翼翼地摸着石壁,一点点摸索着。

走了一阵子,洞中之路越发开阔复杂,原本只是淅沥的水声也越来越响,余子式沿着水声的方向走过去,没走两步差点一脚踩空。他伸手去扶石壁,却忽然触到一阵冰凉,从岩石缝中流泻出的水流直接淋湿了他一只袖子。他猛地收起袖起身。

余子式站在石阶之上,陷入了沉默。黑暗与未知容易催生恐惧,在潮湿的甬道里走了这么久,听着耳边巨大水声,他攥紧的手一时之间竟也有些微微颤抖。

走不走?万一水潭里冒出什么东西,这黑灯瞎火的简直要了命了。不走,就这么待在这洞里,体力被熬尽了也是个死。

余子式坐在石阶上撑着膝盖权衡了半天,猛地起身,抬手卷起宽大的袖子,狠狠一撩衣摆,刷一声往下走。

人生自古谁无死?闯就闯了,今天他倒是想看看酆都阎罗敢不敢收他。

飞流落地溅起无数激荡水声,越近越响,到达底下水潭时,水声几乎有如雷鸣。余子式刚淌过两步,忽然听见迎面一道破空剑声,他忙堪堪避开,有些狼狈地退了回去摔在了台阶上。

“谁?”他低喝问道。

长剑应声呼啸而来,余子式起身想要避开,却忽然觉得肩上一阵剧烈的刺痛,他闷哼一声摔了回去,长剑直指他的双眼而来,余子式的眼神一瞬间变了。

就在剑气掀余子式他额前散落碎发的那一瞬,一枚飞石突然震开了那柄长剑。

黑暗的溶洞里响起一个洪亮苍老的声音,中气十足,“你杀人倒是杀上了瘾了啊?”

那熟悉的声音让余子式浑身一震,他不可置信地问道:“魏瞎子?”

老头骂骂咧咧的声音戛然而止,黑暗中静了一瞬,接着响起一道带着诧异与犹豫的声音,“你是?”声音尚未落,一人飞掠过潭面而来,伸手就摸上了余子式的肩骨。

余子式的肩上有伤,差点给魏瞎子一手给按得疼昏过去,他反手就抓上魏瞎子的手,咬牙道:“瞎子,你在阳翟还欠着我数十坛子酒钱呢!”

魏瞎子嘿嘿一笑,反手就重重拍了下余子式的肩,“呀,还真是你小子,你怎么来了?”他伸手就将钉在余子式肩胛骨上的桃木簪拔了出来。

余子式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魏瞎子把簪子上的血往余子式的衣服上一擦,抬手就将簪子插到了自己的头上,他嘿嘿笑道:“对不住了啊,刚没听出来,怕你乱动一脚踩水里去,我就给你钉住了,你没事吧?”说着他就去抠余子式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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