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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丞天下(98)+番外

王悦低着头,莫名没敢去看谢景的脸,他慢慢从地上站起来,忽然,他抓住了谢景的手,整个人猛地又摔了回去。

“我错了!”他仰头看着谢景斩钉截铁道。

谢景垂眸看着他,良久,轻笑了下。

王悦的心忽然漏了一拍。

谢景将地上的王悦扶起来,“我以为你会睡到中午,我出去了一趟。”

“是、是吗?”没被兴师问罪,王悦有些不知所措,“你去干什么?”

谢景看了他一会儿,伸出手轻轻地将他压入了怀中,他什么都没说。王悦极轻地抖了下,忽然抬手用力地抱住了他。

沐浴洗漱后,王悦浑身清爽,谢景给他一件件地把衣服穿回去。

修长的手扣上玉带钩,然后他从袖中掏出一枚白玉佩,将红绳缓缓地系在了王悦的腰间。

王悦随意地低头看了眼,忽然顿住了,“这不是……”他摩挲着那块玉佩,这不是当年他送庾文君的那块玉?他用指腹微微碾着上面那个“景”,猛地怔住了,他刷一下看向谢景,满眼的不可置信。

作者有话要说: 桓温:谢邀,鞭子是吧?对,这两二货都是跟小爷学的!

第50章 夜火

“这玉是你的?”王悦难掩震惊。

“嗯。”

“这玉、这玉我从小就有了, 我后来送给了……”王悦话音戛然而止, “我……”

“她赏了下人,那人今早在城南当铺门口叫卖,我买了下来。”

王悦捏着那玉忽然便说不出话来, 喉咙像是被什么干涩的东西堵住了。

“怎么了?”谢景看着他这副模样, 缓缓握住了他攥着玉佩的手, “不喜欢这玉了?”

“没有!”王悦矢口否认, “这玉有些年头了,我、我很小的时候,你便认识我了?”

谢景看着王悦略显惊慌的样子, 良久, 他轻点了下头。

王悦顿时手足无措起来, “我很小的时候, 你就送我这玉了,你为何送我?你、你知道我们之前发生过什么?你一直都知道, 你都记得,一千多年以后的事,你从没忘过?”

“嗯。”

“那这些年……这二十年来你不是……”王悦有些难以消化,震惊道:“你为何不早告诉我?”

“你不会信我。”

王悦忽然没了声音, 若非亲身经历,他确实不会相信这些事,他望着神色如常的谢景,许久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那当年、当年我和文君的事, 你也亲眼看见了?”

“嗯。”

“这、这便是你为何远走江州?”

谢景闻声顿了下,他倒是没想到王悦会这么想,看了他两眼,他开口道:“不是如你所想的这样。”他似乎停顿了片刻,“你当时年纪太小了些。”

王悦盯着他看,他从未深思过谢景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此时此刻摸着手里头的玉,他好像有些明白了,却又忽然茫然无措了起来。他感觉谢景喜欢自己的程度,好像比自己想象得要深了些。

其实他一直都觉得谢景没多少喜欢自己,他见过恩爱的夫妻,知道佳偶天成是什么样子,不是他与谢景这般的。他永远记得的是少年谢景的眼神,那眼神清澈而温柔,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被注视着的时候,王悦清晰地知道,那个好看的少年喜欢着他,正如自己喜欢他一样。

如今的谢景却不是这样,他的眼中没有了光亮,教人看不清里头究竟是什么,他注视着自己,王悦有时会感觉他其实谈不上多喜欢。

王悦捏着那玉有些茫然,他许久都没说话,心头思绪沉沉浮浮,他此刻才意识到,谢景好像没看上去那样冷淡随意。

他忽然回神,“我、我与文君之间没什么,我不知道这玉是你的。”

“嗯,我知道。”谢景将王悦攥得快掐出血的手慢慢掰开了。

王悦还欲说什么,外头忽然又响起一阵敲门声。

“堂兄!是我!”

谢尚快给王悦气死了,刚刚给他一搅和,他忘记了自己为何要找谢景,回去大半天才忽然反应过来,忙又折了回来。

王悦回头看了眼,对着谢景道:“听声音,你堂弟又来了。”

谢尚看见门被拉开,一瞧见开门的人是谁,他脸顿时一黑,“你怎么还没走?”

王悦倚着门框,闻声轻笑了声,压低声音道:“还不是你堂兄舍不得放我走!行了,说吧,大清早的找他什么事?”

谢尚抬腿就要往里走,却见王悦拦在了他面前,他忍了又忍,咬牙道:“我在街上撞见了程大夫,他正好来谢家,我将他接了过来,此刻他人正在堂前。”

“程大夫?谁啊?”王悦神色一凛,“你堂兄病了?我怎么不知道?”

谢尚的眼神忽然冷了下来,“王长豫你少在这假惺惺的!”

王悦看着往里头走的谢尚,有些莫名其妙,“假惺惺?”他跟了上去。

谢景听谢尚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心里头有了数,“请他进来。”

王悦在一旁端着杯水听着,有些没懂,眼见着谢尚出去了,他问道:“程大夫是谁啊?你自己不也懂医术吗?你还看大夫啊?”

谢景看了眼王悦,“他是谢家的老大夫,过来帮我治腿的,开春没那么冷了,我想出去走走。”

王悦手中的杯子应声而落。

王悦拒绝了谢景说先送他回去的建议,那老大夫上门的时候,王悦坐在廊下盯着他看了许久,盯得对方都不自在起来,一个劲儿地摸胡子。

那大夫后头跟着两个年轻后生,像是他的弟子。

王悦没说话,他看着那老大夫将随身的药匣打开了,他望着里头的各种锐利刀具,当听说要敲碎了骨头重接的时候,他沉默了一会儿。

里头老大夫与谢景商议的时候,王悦听不太明白,他折了根竹枝坐在门槛上,背对着里头的两人,手一根根地用力拔着叶子。

眼见着里头没动静了,王悦坐在门槛上看着院中的景致,他忽然开口:“谢景。”

同样站在门口的谢尚猛地变了脸色,压低声音道:“你又要做什么?!”

谢景抬眸望去。

王悦目光落在院中,轻声道:“其实我觉得,你这样也挺好的。”

谢尚猛地睁大了眼,“王长豫!你别给堂兄添乱!你想当瘸子你去当!当初要不是……”

“祖仁,下去。”谢景忽然打断了谢尚的话。

“堂兄!他!”

“下去。”

谢尚猛地没了声音,慢慢颤抖着声音说了一个字,“是!”

待到谢尚走远后,王悦这才靠着门框接下去道:“瘸子便瘸子了,你要嫌丢人,我背着你出去算了,你想去哪儿?江陵?京口?姑苏?还是扬州?扬州到了开春,琼花开起来了,我前两年刚去过,挺好看的。”

谢景闻声忽然轻轻微笑,在老大夫不知所措的注视下,他缓缓道:“你真不走吗?今日太子与皇帝要出征,此刻去送还来得及。”

“你去过余杭吗?我有位世叔在那里当和尚,他有一座寺庙,山下便是钱塘江,他前些年给我写信,说是枕着山月看潮头,快活胜神仙。”王悦低声道:“我们可以乘船去,花点银子雇个熟练点的船夫,这样便不会晃得头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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