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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丞天下(65)+番外

王悦伸手拿起那张纸,缓缓地卷开了,他望着上头熟悉的东西,视线顿住了。

王有容凑近了些,殷勤地笑道:“世子是找的这个吧?这下世子可还满意,世子你可不知道,这些日子我……”

王悦忽然一口血吐了出来,他猛地伸手捂住了嘴,下一刻血疯狂地从指缝里溢出来。

一句话没说完的王有容直接给看愣了,“世子!”

王悦死死地抓着那图纸,眼睛慢慢猩红起来。

真的是你。

王悦红着眼盯着那张稿纸,像是要把那张纸给生吞了,他盯着那稿纸上绝对是现代制图风格的图案,浑身都在止不住地发抖。

竟然真的是你。那为什么,装着不认识我?王悦低下头捂着嘴,在王有容惊惧的目光中,血从他的鼻子里涌了出来。

大夫赶过来的时候,王有容都吓傻了,他卷着舌头话都说不清楚了,他也真的懵了,不是王悦说要让查的吗?怎么查着了非但不高兴还张口就吐血?那之前他也不知道会这样啊!

王有容守在王悦床头盯着王悦,生怕王悦一口气没上来就过去了,王悦要真死了,那他……那他也太冤枉了吧?

“世子?”王有容抓着王悦的手,“世子你没事吧?”

一旁的大夫伸手将王有容一把拎了起来放在一旁,走上前来帮王悦施针止血。

王有容坐在床头守着昏睡的王悦,仔细又低头琢磨了一下手里染着血的图纸,他看了会儿,没看出什么东西,奇怪的符号像是尺寸,虽说风格是一般图纸不大一样,但是看还是看得懂的,说白了,不过是张比较奇怪的稿纸罢了。王有容有些困惑。

外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王有容放下图纸看了眼还在昏睡的王悦,起身给他将门窗关严实了,王家大夫在屏风外头守着,他走过去问了王悦的情况,问得挺仔细的,几位大夫抓着他的手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千万别再刺激王悦,王有容全程都在用力地点头。

等王有容终于问清楚后,他转身绕过屏风,整个人顿时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

床上空无一人。

大街上下着雨,更夫提着灯撑着伞,匆匆忙忙地从街上跑过,敷衍地沿街喊了几声了事,打算早点回家钻被窝。他低声咒骂着这大雨,一抬头忽然发现街上站了个人,他下意识抬起灯笼照了下。

王悦站在谢家外头,浑身都湿透了。他看了眼那更夫一眼。

那更夫一眼就看见了惨白惨白的脸,还有鲜血似的朱红色衣衫,他猛地尖叫了一声往后退重重地摔在了雨中,“啊!”爬起来疯了一样跑了。

王悦立在原地没有动,他看着面前紧闭的谢家大门,没有走上前去。

前尘往事从眼前一一掠过,王悦站在夜雨中,一动不动地望着那谢家的大门,他已经没了知觉,也不觉得多冷,只是心里有些难受。

为什么装作不认识他呢?

一直跟着王悦的谢家剑侍望着那雨中孤零零立着的年轻世家公子,天色昏暗,那年轻人立在夜雨中,浑身散发出一股将死之人的气息,他什么都没说,可谁都看得出来那种绝望感,夜雨下得越来越大了,他脸上的血色被一点点冲淡。

终于,一位青衣剑袖的剑侍转身离开,他冒雨翻入谢家,敲开了院子的门,“大公子在吗?”

“大公子出去了。”

剑侍微微一顿,没了声音。

雨停的时候,街上空空荡荡,天亮了,大雨过后,天地间一片清明。

王悦自己一个人回了王家,此时正躺在王家的院子里的矮榻上闭目养神,他浑身都湿透了,也懒得换衣裳,就这么窝在这儿睡了。

院子里王有容正上蹿下跳地指挥侍者们煎药,回头瞧见王悦闭着眼,还以为他断气了,差点没嚎出来,结果发现胸口还在微微起伏,一口气又给生生憋了回去,他跑回去拿了好几床厚厚的棉被,把王悦裹得严严实实的。

王悦差点没被闷死,他睁开眼看着惊魂未定的王有容,“你干什么呢?”

“世子,你这可如何是好?”王有容擦着王悦的头发,“你这昨晚跑哪去了啊?急死我了。怎么还高烧上了呢?你这可如何是好啊?”

王悦看了他一会儿,“我喘不上气了。”

王有容一听喘不上气,脸色更白了,“世子!可别说丧气话!”

“不是,你把被子给我抱下去,我快喘不过气了。”

王有容:“……”

院子里的下人退下去一批后,整个院子里清静了不少,王悦坐在榻上抬手一点点地喝着药,他尽量把药往自己的胃里灌,能灌多少是多少,把最后一口咽下去后,他抬手捂住了嘴防止自己吐出来。等恶心感散去后,他坐在榻上晒刚出来的太阳,阳光照在身上,他浑身渐渐暖了起来,他轻轻靠在了榻上,面容平静而柔和。

王有容坐在他身旁不远处煎着药,摇着蒲扇的手缓缓停了下来,他回头看了眼在大太阳下闭着眼睡着了的王悦,捏着蒲扇的细柄没说话。他看着王悦青筋分明的手,最终的视线落在王悦清秀的脸庞上。这么看去真不像是个弱冠的年轻人,反倒像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甚至因为太清秀了,还有些像小姑娘。

还挺禁得住折腾。王有容回过头,继续慢慢地摇着蒲扇煎药,眼神有些漫不经心。

谢景回到谢家的时候,王悦早已经走了,他坐在堂前听着剑侍的禀报,袖中的手忽然紧了下。

“你说他在雨中站了一夜?”

“是,天快亮时自己走了回去。”

谢景沉默了许久,低声道:“他身体如何?”

“王家没传出消息,但昨日回王家的路上,一直在吐血。”’

谢景顿住了,过了很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往后拦着他。”

“是。”

王悦在屋子里躺了三四天,脸色好了些,他觉得自己就算是没好了个七七八八,那也好了个四五分,能走能跑,没多大问题。

“世子你上哪里去?”王有容多嘴问了一句。

“谢家。”

王有容听王悦这么说,心里直叹这位祖宗真能折腾,他正犹豫着要不要劝劝,忽然又想,也成。

王有容于是高高兴兴地陪着生龙活虎的王悦去了谢家,半路上,他瞧见王悦还相当有兴致地从路边一个小姑娘手里花重金买了堆红线。那小姑娘七八岁大小,大约没想到今天能遇上这么个钱多人傻的玩意,把红线球往王悦手里头一塞,拿着银子一溜烟跑没了,生怕王悦反悔要把钱追回去。

王悦倒是掂着那胡桃大小的红线球挺乐呵,没觉得自己哪里吃亏。

王有容勤俭持家惯了,见状脸都黑了。

王悦扭头看着他那张黑脸,忽然便笑了,“她说这是月老祠的红线。”言下之意不亏。

王有容:“都是骗十二三岁小女儿的,上元节三文钱一捆还送个鸳鸯戏水的荷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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