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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丞天下(223)+番外

九品中正制,上品无寒族,下品无权门,刘隗与刁协为打破这规则干了一辈子把命与前程都搭上了,到头来还是一场空,寒士早就没了出路,结果此时出了个王悦,谁都没想到王悦一个门阀权臣他会干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来。

众人总算是信了王悦与王家决裂,不然王导绝不会让他干这种混账事。

朝中士族另有传言,王家世子打算投奔皇帝,他张罗权门没别的出路,如今士族当政,最想要寒士崛起的是皇帝。先帝死在这条道上,士族好不容易才把皇室这心思压下去了,王家更是搭上了个王敦,眼见着寒士快绝了,又冒出个王悦,士族背地里骂王悦什么的都有。

还有传言说王悦被人下了降头。王悦恢复精神出去赴第一场宴会,宴上七八个五斗米道人围着他跳来跳去,他开始还不知道这帮人在干什么,一听闻是帮他驱邪,他当场掀了桌子便走,留下一群人在原地面面相觑。

王悦最近猖狂得很,没了王家做依仗,他气焰不消反涨,走街上就差没横着走了。

他翻过史书,知道东晋寒门没出头之日,他估计谢景心里头又在笑话他不自量力,王悦觉得无所谓,知道下场他也愿意一条路走到黑,大不了就是个死,他怕什么?

这东晋士族风流归风流,可是缺了截风骨,有些事既然是对的,那没出路也要去做,这叫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我行天地自逍遥,管别人如何评头论足?

王悦如今没了拘束,一个人独来独往的,活得那叫一个随心所欲。

王悦避着谢景很久了,这一日在中书省撞见时,他冷不丁愣了下,他看着面前的人一会儿,回头对着一旁的年轻臣子道:“你先回去。”

那年轻的大臣点点头,又瞧了眼谢景,这才退下去。

王悦这才抬头重新看向谢景,好多日不见,他顿了会儿,问道:“找我有事吗?”

谢景望着他,没说话。

王悦见他不说话,心里头忽然有些想不通,自己为何要陪着他闷下去?从前脑子都喂狗了才有那十二分的耐心,他现在根本没心思哄谢景,见他没开口,直接当他没事,转身便往外走。

谢景忽然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被抓住的那一瞬间王悦浑身都僵了下,他把心头的战栗压下去,回头看向谢景,“你有事?”

谢景不是不想说话,只是那一瞬间他只能沉默,他看着王悦。

王悦想了一阵子,又猜了猜,他问道:“公事?”

见谢景没说话,王悦问道:“私事?”王悦想了下,“你找我跟你上床啊?成啊,今晚我有空,我去找你,你有空吗?”

王悦这话说得太自然,他自己都有些诧异自己能说得这么自然,话音刚落他就感觉谢景抓着自己胳膊的手紧了,力道大得他狠狠皱了下眉,他看向谢景,却发现谢景眼神冷得厉害,还没被谢景这么盯过,王悦被冻了下。

谢景看着他,终于低声道:“王悦……”

他话未说完,王悦忽然抬手环住了他,抬头吻了上去,谢景明显浑身震了下,下一刻王悦就感觉腰上一紧,他没说什么,任由谢景将自己抵到了墙上,那一下撞得他后背一阵生疼。

这是中书省的大门口,来来往往都是公卿大臣,众人不认识谢景还情有可原,可谁不认识王悦?一下子,众人都顿住了,无论公卿大官还是侍卫仆从,全都盯着那一幕场景开始怀疑自己眼神出了问题。

王悦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谢景也疯了,他被谢景压得有些喘不上气,却仍是一点点抱紧了谢景,唇齿间有血腥味,王悦感觉到了疼,他没说话,一点点撩拨着谢景。王悦觉得自己真够有病的。

被松开的那一瞬间,王悦没能喘过气,伏在谢景肩上狼狈地大口喘着,他低下头去,喘着粗气的同时忽然笑了下。

王悦仰头望着谢景,直接无视了那些注视,问谢景道:“谢陈郡,上床吗?我陪你啊。”那声音不算大,也绝对不算小。

谢景的神色很冷,比王悦刚开始见着他的样子要更冷,冻得王悦想哆嗦,可王悦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不知道怕了,他笑了下,伸手将人抱住了。

谢景没推开他。

王悦自己一个人抱了会儿,临走前对着谢景道:“天冷了,出门多加件衣裳。”

说完他转身往外走,那群年轻公卿的脸还是僵的,瞧王悦走过来,也不知道作何反应,王悦拍了下离他最近的那人的肩,“戳这儿做什么?干活去!”

那今年刚托关系进中书省的小公卿吓得不轻,却仍是对着王悦点点头。

王悦笑了下,摇了下头往中书省里头走。

谢景站在原地看着他,眼中的寒气抑制不住地往外散,他的手终于轻轻抖了起来。

夜里头,中书省乌压压一大群人谁都没走,有公卿有寒士有芝麻小官,全都故意装着公务繁忙蹲在中书省里头,眼睛却不住偷偷盯着王悦瞧。

王悦还真天一黑就走了,一群人低头处理公文不做声,王悦一走出中书省大门,所有人刷一下朝他的背影看去。

王悦还真的去了陈郡谢家,消息传回来,中书省一片哗然。

王家世子他真的和男人上床去了!!!

王悦既然答应了谢景,就不会食言,说了陪谢景上床,他就肯定会去。

他敲开了谢家大门,本想直接往院子里走,却不料路上撞见了谢尚。他瞧见是谢尚面上还有些高兴,他同谢尚打了个招呼,原以为谢尚会和从前一样装看不见他,不料谢尚却停下了脚步。

谢尚一见着王悦脸色便有些异样,他问道:“王长豫你最近干什么了?”

王悦望了他两眼,道:“我怎么了?”

谢尚不好说,狐疑地看了王悦一会儿,最终还是提醒了一句,“我堂兄这两天不知道怎么了,你小心点,你别招他。”

王悦听完后,望了谢尚良久,终于轻轻地笑开了,“行,我知道了,谢谢啊。”

谢尚多看了王悦两眼,没瞧出什么异样,他转身往外走,走出去大老远,他忽然回头看了眼,发现王悦还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脸隐在阴影中神情难辨。

不知过了多久,王悦终于抬腿往前走。

他一直走到谢景的院子,抬手推开了门,院子里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满屋子郁郁葱葱的兰草。

他望着院子里那些兰草很久,兰草被养得很好,碧色的叶子油光水亮,王悦看了一阵子,忽然伸手刷一下关上了门,他回身大步往外走。

走了两步,一抬头却看见谢景站在路上正望着他。

王悦的脚步生生顿住了。

谢景望着他,问道:“不进去吗?”

王悦袖中的手一点点攥紧了,心头紧得像是在抽搐,半晌他抬头对着谢景笑道:“忽然想起中书省还有点事,我先走了,改日约吧?”

谢景在王悦走过去的那一瞬间,他伸出手抓住了王悦的胳膊,将人扯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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