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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丞天下(217)+番外

谢景伸出手抚上王悦的脸,一点点摩挲着,不知过了多久,他低声道:“今夜我过去找你。”

作者有话要说: 司马冲:本殿下死了也要带上一波

第98章 仙子

王悦回了尚书台, 琢磨了半天, 脑子里不知为何总是盘旋着温峤同他说的话,心思有些乱,他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笔。

司马冲替人伸冤?他知道些什么?

王悦不觉得司马冲一个病弱藩王知道些什么东西, 大抵只是说了些话哄温峤, 为的是见自己一面。可王悦又有些不明白了, 他一个失势的藩王费尽心思见自己做什么?

王悦琢磨了半天没什么头绪, 又一想自己这纯粹庸人自扰,实在不行便去见他一面,这不是什么事都清楚了?哪里用得着在这里猜。

王悦想着就把王有容喊了进来, 可不知为何, 他正要开口的时候, 话忽然卡在了喉咙中。

王有容问道:“世子?”

王悦看了他许久, 摇头道:“没事,我想喝茶来着, 茶叶找不着了,问问你上回放哪儿了。”

“我找找。”王有容闻声去一旁的柜子翻茶叶。

王悦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了一会儿,王有容拿了茶叶回来, 他开口道:“行行行!你放这儿就好!”

等王有容下去后,王悦脸上的笑渐渐敛了。

司马冲给王悦的那封信王悦瞧过了,根本没说什么东西。王悦找了个尚书台的新面孔下属秘密去了趟晋陵,问问司马冲究竟要同他说什么。

王悦不知道为何,刚一听见这消息的时候, 他并没什么感觉,可反复一琢磨这事,心里莫名总有些隐隐的不安,好像要出什么事。

夜里头,外头有侍从通报,说是谢家大公子到了。

王悦还在琢磨司马冲那事,闻声忙抬手拍了下脸,松了下紧绷的脸,又抬手灌了一大口茶,这才急忙起身朝着外头走过去。

他一拉开门,就瞧见谢景站在那儿,王悦的眼神一下子柔和起来,他拉开门让谢景进来。

谢景看了他一阵子,忽然道:“你要去晋陵见东海王?”

王悦一顿,谢景怎么知道的?

谢景看了眼王悦那副样子,解释了一句,“你派去的人今日去报备,我恰好在京卫处,翻见了册子。”他问道:“你信东海王的话?”

“怎么可能?”王悦瞧着外头冷,伸手将谢景拽进屋子,“我尚书台事情多得是,我哪有时辰往晋陵跑?今日那时我觉得不大对头,派个人过去问问。”王悦觉得谢景的手有些凉,轻轻将谢景的手拢住了。

谢景没说什么,他望着王悦的侧脸,这些日子的事他全都清楚,王悦干了什么他都知道,事到如今,许多事也只能这样了。

王悦瞧谢景望着自己不说话,凑近了些问道:“想什么呢?”

谢景低头看着他,许久才道:“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王悦抬头看他,“以后跟你好好过日子啊!还能怎么办?”他忽然抬手抱住了谢景的脖颈,将人抵在了窗户上,外头清风朗月,王悦望着谢景的脸,他失声笑了下。

谢景垂眸望着他,伸手轻轻抚上王悦的脸。

那一瞬间逆着光,王悦瞧不见谢景的神色,他只是感觉谢景的手有些冷,他问道:“怎么了?”

谢景低下头吻住了王悦。

王悦有些诧异,很快反应过来,他没说话,任由谢景揽住了自己。忽然,他一把按住了谢景,像是克制不住般地用力吻了回去,他像是个一无所有的人,他抓住了谢景,是溺水的人抓住了稻草,他想将谢景深深勒入怀中,把这说不出来的东西全都交付于他。

终于,王悦低声道:“谢景。”

谢景伸手将王悦拥入了怀中,他一点点将人抱紧了。他知道王悦心里头难受,第一眼瞧着王悦,他就知道王悦难受,王悦说不出来的话,藏在心里头的,憋在心里头的,他都知道。

“没事了。”谢景掩去了眼中的情绪,低声道:“都过去了。”

两人谁都没提过去的事。

过去的,终究都会过去,人活在世上,不是为了过去而活着的。

自东南回来后,王悦几乎每日都是彻夜难眠,这是他头一个睡得安稳的夜。谢景在屋子里头点了安神香,将王悦抱在了怀中,谢景那一夜抱着王悦想了许多。

王悦派出去的人到了晋陵,得到的消息却是东海王已经病逝。

王悦收到信,一时有些诧异,诧异过后却是一种近乎漠然的怅然。

那一日他去找了他世叔竺法深,年轻的僧人在佛前给他讲了一夜的经书,生老病死,爱别离,憎相会,求不得,王悦听得昏昏沉沉,仰头看着那尊古佛,青烟腾腾间,佛低眉看了他一眼。

日子又恢复了平静,王悦依旧每日在尚书台里追名逐利,当他风头无两的年轻权臣,王导放了大半的权到他的手上,他如今做事游刃有余了许多。同谢景的日子仍是这样过,床上床下都挺好的,王悦觉得岁月真的是件好东西,流水光阴里头,人真的会渐渐会不断抛弃那些不愉快的回忆。

知道那一日,王悦上了街,跟着那个卖枣子的小姑娘拐进了小巷子。

王悦听说城南有了家酒坊,里头的老板娘卖酒也卖枣泥糕,那糕点畅销一时,连乌衣巷的公卿都听说了。王悦那一日正好从尚书台回来,想着顺路买个两斤,带给谢家与王家的小辈与长辈尝尝,他如今在两头讨生活不容易。

他正要进门买糕点,路边冲出个小姑娘撞了他一下,他低头看去,那是个六七岁的小姑娘,挎着的篮子里放着红红绿绿的枣子。小姑娘抬头看着他。

王悦以为是要饭的小姑娘,拦下了上前来拽她走的侍从,低声问道:“怎么了?”

小姑娘忽然抓住了王悦的手,带着他往外走。

王悦不明所以,那小姑娘伸出手对他比了好几个手势,王悦没看懂,却一下子明白过来这小孩是个哑巴。他以为这小姑娘是找他帮忙,想着也不可能出事便跟着她走了一程。

一入巷子,他瞧见那蜷缩在柴火堆中神志不清的少年,他一愣。他忽然走上前去将那张少年的脸掰正了,一瞧清楚,他瞳孔顿缩。

司马冲。

东海王司马冲。

那小姑娘迅速地给王悦比着手势,王悦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眼本来早该死在晋陵的年轻藩王,沉默许久,他终于伸手将昏迷的少年捞了起来,被抱住的那一瞬间,司马冲似乎恢复了一些意识,他终于认出了王悦,眼中不知道是种什么复杂情绪,忽然他侧过头又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他忙死死地将血咽了回去。

王悦对司马冲的印象一直都是“这是个命不怎么好的人”,他将司马冲安置在了别院,替他喊了个大夫过来。

王悦原以为司马冲这副虚弱样子是因为病,直到大夫褪下他的衣服,露出血肉模糊的胸膛,王悦终于愣在了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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