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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丞天下(180)+番外

王悦诧异地看了眼郗璿,抬手摸了下那枚长命锁,熟悉的感觉一下子传来。他的手微微一颤。

“是这枚?”郗璿不耐烦地又问了一遍。

王悦点点头。他诧异得是郗璿居然后来又回去找了,她竟然还真找着了。

郗璿抿了下唇,“昨晚我本想还你的,结果路上遇上那呆子,我们出了点事,我就当着他的面给戴上了,说是你我定情之物,后来我给这事儿忘记了,这长命锁你借我用用。”

“你不打算还我?”王悦给郗璿给弄懵了,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郗璿收了袖子,冷淡道:“什么叫不打算还?我稀罕你一串长命锁?借我用两日,我用完了还你。”

“不是,郗璿,你和王羲之到底怎么回事儿?”王悦还是觉得不大合适,盯着郗璿的手腕看了会儿。这东西是曹淑替他求的,亲近点的人都知道这东西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这万一哪天给人看见了,他不好解释。

王悦正欲与郗璿说这事可能有些复杂,你最好赶紧把东西还我,郗璿忽然顿住了脚步,目光落在一个方向,“王长豫。”

“什么?”

“那个人,好像一直在看着我们?”郗璿皱了下眉。

“是吗?”王悦顺着她的视线随意地看了眼,下一刻他浑身都僵住了,耳边所有的声音一瞬间消失,王悦慢慢睁大了眼。

郗璿感觉到王悦的异样,侧过头问道:“你认识?”

巷子口,谢安抱着捧新鲜李子站在那儿,他望着回过头来的王悦,终于轻轻抬起小胳膊抓了下身旁男人的衣摆,软糯地开口问道:“兄长,那人长得好像长豫世子啊。”

穿着身雪白长衫的男人站在那儿,没说话。

隔着这么远,可王悦清晰地感觉到了,谢景在看着他,他的目光一直都落在他身上。

王悦忽然抽出了郗璿牵着他那只的手,郗璿一脸莫名其妙。

“你怎么了?”郗璿诧异地看了眼王悦,“你们认识啊?那谁啊?”

王悦朝谢景的方向走去,走了两步,脚步又给生生给顿住了,顿了片刻,他忽然再次朝谢景的方向大步而去。

郗璿拽王悦拽了个空,正想跑上去,手臂忽然被人抓住了。

“我有话想同你说。”年轻的王家子弟站在那儿,压低了声音道。

郗璿先是浑身一震,随即喝道:“放开!”

“失礼了。”王羲之一把扯过郗璿就走,样子依旧是文文静静,手上的力道却不小。郗璿猝不及防,被他拽了个踉跄。

另一面,王悦走上前一把抓住了谢景的胳膊。

“谢景!”

谢景抬眸轻轻扫了他一眼,眼中瞧不出什么情绪。

就在王悦靠近的那一瞬间,他闻到一股很甜腻的味道,脂粉香混着香囊香味的甜腻味道。

那是女子身上带着的味道。

谢景望着眼前的人,大街上人来人往,无数人来了又走,他望着王悦,没说话。

王悦紧紧扯着谢景的胳膊,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两人许久未见,之间竟然尴尬了起来。

谢安在一旁看着谁也不说话的两人,捧着李子不知道说什么好,忽然,他小心地揪了下王悦的衣摆,“世子!”

王悦忙低头看去,“谢安,你怎么在这儿?”

“我让兄长带我出来买李子!”谢安一下子笑开了,朝王悦大大张开了手臂,“抱!”

王悦莫名一下子松了口气,他低下身,捞起谢安的胳膊把小孩轻轻抱了起来,谢安咯咯咯笑起来,埋头将脑袋放在了王悦的肩上。

王悦轻轻拍着谢安的背,抬头看了眼谢景,过了许久才低声道:“我跟着你送他回谢家吧。”

谢景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王悦一路上抱着谢安,到谢家的时候,他把谢安放下,谢安忽然踮起脚尖亲了王悦一下,声音软软糯糯的。

“世子,你好香啊。”

王悦闻声嘴角一抽,他伸手轻轻揉着他的脑袋,觉得这小孩已经肯定在风月路上大有出息。他抬头看了眼谢景,对着谢安道:“你先出去吧,我有几句话要同你兄长讲。”

谢安乖巧地点点头,忽然又猛地偷偷地亲了王悦的脸颊一下,笑着蹬蹬蹬就往外跑,一溜烟就没了。

王悦有些受宠若惊。

等谢安走出去很远,他这才缓了神色,抬头看向谢景。

“谢安似乎很喜欢我?”王悦转开话题问了一句。

“他一直很喜欢你。”

“是吗?”

谢景没说话,他闻着那股淡淡的脂粉味,垂眸轻轻扫了眼王悦。

王悦心中忽然有些难受,他也不敢久留,怕待久了王导那儿他没法交代,他望着谢景的脸,克制了很久才忍住了上去拉他袖子的冲动,他低声道:“你别误会。”

“我没有误会,我一直都信你。”谢景说得是心里话,他再不悦,那不过是情绪上的事,他相信王悦,从未有过片刻怀疑。

王悦抬头望着他,眼中一下子极为动容,他说不出什么话,喉咙里堵得厉害。这条路他一直走得很艰难,好似走不到头,可是谢景站在那儿,什么都值得了,

“谢景。”王悦平复了一下心情,“这些事都会慢慢好起来的,一定会的。”

谢景看了王悦很久,他觉得王悦都快有些站不住了,可腰背却笔直而挺拔,这是王悦在他跟前,头一回撑得这么刚硬。他觉得王导成功了,王悦如今确实能担得起风浪,但他不喜欢王悦这副样子,太过孤勇。

到底被逼到什么份上了,才能有这份孤勇?

王悦忽然笑了下,“你别生气。”

“没有。”

王悦走上前去,低声道:“你别生我的气。”

“没有。”谢景看了会儿王悦,“你为何会觉得我在生气?”

王悦终于忍不住抬手抱上了谢景的脖颈,低声道:“我不知道,我感觉出来的。”王悦自己都觉得自己没用,只要一对上谢景,他控制情绪的能力就低到不可思议,他低头极为无奈地苦笑了下,“你别生气。”

被抱住的谢景沉默了一会儿,他感觉到王悦双手的轻微颤抖。

谢景确实有些隐隐动怒,却不是针对王悦。他如今的不快,是来自另一方面。

那感觉就像是王悦那晚喝醉了逼着自己要他,他怎么安抚都哄不好,又怕王悦崩溃又怕伤着他,连进入他都小心翼翼的,那一晚的混乱与狼狈谢景毕生难忘。

无可奈何,谢景很少有这种感觉,可他现在就有这种感觉,不知道拿王悦怎么办才好,做什么都怕伤着他。

“我没有生气。”谢景终于平静开口,他低头看着王悦的脸。

王悦望着他,他本来就心虚,找一切能找的机会对谢景示弱。

谢景终于在王悦的眼神中败下阵来,他再生气都要被这人磨得没脾气,“我没生你的气,王悦,去做你想做的事情,真不行了,你回来找我。”谢景很少用这种破罐子破摔的语气说话,他几乎预见了这件事的最终发展趋势,王导绝无可能放弃江东大局,这局棋收官的那一刻,真相不是王悦所能承受的,“豫州的事,郗鉴的事,王家的事,一旦发现自己撑不住了,立刻回来找我,我说的是无论是什么事,绝不要再撑了,我帮你兜着,你听见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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