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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丞天下(159)+番外

王悦听郗璿念完,点了下头。

“寄不出去吧?”郗璿疑惑地看了眼王悦。

“没指望他们来救。”王悦笑了下,“报个平安罢了。”王悦拈着一封信,忽然暗了下眸子,“笔给我。”

王悦右手受伤动不了,干脆就左手执笔写了行字,难得神色有些正经,郗璿随意地瞟了眼,瞧见一个陌生的名字。

谢景。

没听说过。郗璿抬头看王悦,“你到底打算干什么?”郗璿皱眉道,“别到时候自己把自己套进去了!”

“我哪有什么打算?有打算我早跑了。”王悦写字的笔一顿,他扬眉看着郗璿,“不过我倒是有个主意。”

“什么主意?”

“你过来。”

王悦低头伏在郗璿耳边说了一阵。

郗璿睁大了眼,片刻后终于失笑,“王长豫,你胆子够肥啊!”

“那我能怎么办?”王悦望着郗璿笑了起来,“走吧!先沉住气歇两日,等差不多了,再去找找我那位堂弟。”

郗璿轻轻啧了一声,“王长豫,你要是把事办砸了,这事就真有意思了。”

王悦没理会阴阳怪气的郗璿,他想了想,觉得自己一定不能再落到王应的手里头,王应唯恐他死的太痛快,若是真落在他手里,这人怕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王悦装得无畏,实则心里没那么强大,那一日王应砍他手的时候,他其实浑身都在抖,怕吗?当然怕。

他怕王应真的把自己弄死了,他也怕王应想出变态的法子折辱他,如今想想,仍是后怕。王悦只悔当日建康城没能杀了他。

如王悦所料,荆州此时最紧张的人,不是王敦,也不是寻不着人的王家侍卫,而是王应。

武备府,王应低头扯着头发坐在案前,双眼阴沉。

“小将军?”

“王长豫没找着?”王应低头,一动不动地望着地面。

那侍从啪一声顿时跪在了地上,汗一下子就下来了。

王应没动,一字一句开口道:“你们找不着他,若是让伯父先找着他,再问他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伯父震怒之下,你和我,全得给王长豫陪葬。”

那侍从忙道:“小将军!王长豫只是手伤而已,大将军他、他即便震怒,也不会真的拿小将军如何。”

“你不了解王长豫。”王应低头平静道:“他这会说不准自己正拿刀砍自己,回头栽到我们头上,这种事他干得出来。把他逼急了你不知道他能干出什么事!”

那侍从战战兢兢道:“不、不会吧?单只为了报私仇?他能对自己下这么狠的手?”

门外脚步声响起来,王应的父亲王含不紧不慢地走进来,听见那侍从的话,他缓缓开口道:“不只是私仇,京师那边王导正抓耳挠腮地想同王敦彻底划清界限,他儿子若是此时被王敦扣下了,伤得重些,最好性命垂危,消息传回建康,这就算是变相地昭告天下王导与王敦决裂,这对王导而言可是件天大的好事。”

“父亲。”王应抬头看向王含。

“王长豫他人应该还在荆州。”王含从袖中掏出几封书信,“手底下人刚扣下的,看样子像是被逼急了。”

王应接过书信看了几眼,抬头看向王含,“父亲,我、我……”

“慌什么?”王含抬手拍了下王应的肩,“真要算起来,他本就欠你的,要他一只手算是他走运,他若是落在我手里,怕不只是一只手这么简单了。”

王应的脸色稍微缓了下,“父亲,那我们接下去该如何做?”

“找人,必须抢在王敦与王导之前寻着他。”王含微微侧头望向窗外,“留他在荆州跑,落在谁手里头都是麻烦。”他回头看向那还跪在地上的侍卫,声音平缓,“派人暗中锁住渡口水道,我收着消息,郗鉴的女儿同他在一块,郗鉴是京口帅,水师是他的招牌,王长豫很可能走水道去京口,由郗鉴接应他,传令下去,锁住武昌所有的渡口,连游过去几条鱼都给我数清楚了!”

第72章 江淮

武昌渡口。

郗璿跟着王悦往渡口走, 夜黑风高, 一群群夜鸦飞起来又落下,郗璿忽然觉得有些冷,紧了紧身上的衣裳。

王悦倒是走的不急不慢, 在野草丛中闲庭信步, 一点没有命在旦夕的自觉。

郗璿忍不住道:“你拖你自己王家人下水便算了, 扯上我父亲做什么?王含如今肯定封了水道, 你还往过去!王长豫,你就折腾吧!”

“大小姐,你骂骂咧咧一路了, 不渴吗?不累吗?来, 喝点水, 休息会儿!安静。”王悦回身把水壶扔给郗璿。

郗璿接过水壶仰头灌了口水, 漱口过后尽数吐了出来,“王长豫, 我倒了八辈子霉要和你成婚!我要真嫁你了,指不定哪天一抬头就守寡了。”

王悦回头看郗璿,“你天天念叨这门亲事,你是多想嫁我啊?”

“啊呸!”郗璿一口唾沫差点又溅王悦一脸。

王悦侧身躲过, 看着一脸不屑连掩饰都懒得掩饰的郗璿,摇头笑了下,他回过头继续不紧不慢地往前走。

渡口不远处。

王悦抬头看了一眼,忽然回身将郗璿扯着按着肩蹲下了,“有人。”

巡逻将士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郗璿拨开草丛看了眼, 长江天险就在眼前,横穿了武昌的长江在夜色中烟波浩荡,极目望去,只见月涌浪头,大江横流。

郗璿自幼跟着在父亲身边,京口第一是水师,郗璿的浪头功夫尤其好,她看了一眼,猛地回头扯住了王悦,“不行,浪太大了,大船都走不了!你回去想别的办法。”她狠狠揪住了王悦的领口,“王悦,你信我!这种浪,就连我父亲帐中最精锐的水师都不敢随便下水。”

王悦抬头远眺了一眼,“不就是要这种?”

“你真不要命了?”郗璿一把抓住了王悦的领口将人往里拖,“不行!太险了。”

王悦被拽个踉跄,有些无奈,“大小姐,我安排了人接应的,我叔父王舒是荆州刺史。如今武昌连只水鸟都飞不出去,我不打这走,我真出不去了。”

“万一王舒是王敦那头的人呢?”

王悦无奈道:“王敦反了,来建康报信的便是王舒的儿子王允之,他怎么成了王敦那头的人了?”

“王舒如今人在建康,万一他手底下的人没接着你呢?那你今儿就交代在这地界了!”

王悦看了眼郗璿依旧拖着自己往外走的手,低叹了口气,这姑娘怎么说不清楚呢?他没法子,被郗璿抓着往外走。

郗璿脚下忽然被草根绊了下,整个人猝不及防的往坡下摔,王悦心头一紧,忙抓紧了郗璿的手,一时忘记了手上的伤,剧痛传来,王悦竟是没拽住她,眼见着她摔了下去,发出扑通一声巨大声响。

“谁?!谁在那儿!”

王悦跃下坡,一把拽起摔倒地郗璿便往外跑。

“抓住他们!”

嘈杂的脚步声迅速在江边草丛中响起来,持枪的士兵们蜂拥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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