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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良心不会痛吗/灿烂星河(49)

林裴看着那份文件。

“让林斯将军见一眼季白。”

林裴缓缓抬手拧了下眉心,过了许久才道:“三叔我……如果林斯决定这么做的话,我会支持他。”

对面忽然陷入了沉默,男人低声道:“他错了,如果说,他是错的呢?”

“肩章之下,没有对错,只有忠诚。”

电话直接断掉了,林裴略有些尴尬。

第34章

林斯一直很忙,林裴与林斯相处时,大部分时间林斯在办公室里看东西,林裴在外头打游戏,白天相安无事,夜里头两人上床,林裴压着林斯能折腾一晚上,后来林裴发现林斯大早上要开会,怕他睡不醒,折腾两次放开了,等林斯睡着了又把人捞怀里抱着。

这天夜里,他把林斯弄出血了,骂了句脏话,他起身去拿药。

林斯看着他,“怎么了?”

林裴给他上完药,也没了继续的打算,随手给他把衬衫扣子系上了,“没事。”过了一会儿,他才摸了下林斯的脸,“我刚不是故意的,疼不疼?”

“没有。”林斯没说什么,打量了林裴一阵子,“出什么事了?”

林裴静静看了林斯一阵子,忽然把人扯过来拥入了怀中,像是抓着个什么东西不撒手似的,他问道:“明天有空吗?”

林斯看他,“你约我?”

“不是,有个议员要见你,托我问一句,关于军部最近那项目。”他看着林斯,“你没空就算了。”

林斯似乎思索了下,道:“明天下午可以,能腾出半小时。”

林裴停住了,林斯一双漆黑的眼望着他。他终于用力扣住了林斯压在了床上,林斯挺清瘦的,一压下去,整个人都埋在了蓬松的床褥中,白衬衫和被卷到腹部,露出精瘦的肌肉,上头有青紫的吻痕,林裴将头埋在了林斯的脖颈处,深深吸了口气。

林斯抬手轻轻摸他的头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又大概只是愉悦。

次日中午的时候,林裴接到了何鹤的电话,何大少表示找林斯有事,林裴问他什么事,他不说,林裴问得不耐烦了,直接道:“你过来吧!他下午有空。”

一到下午,季白、何鹤、林裴三人准时出现在了会客厅。

林斯还在开会,留下这三个人干坐在原地喝茶。

到底是季白沉不住气,自我介绍了下,刚说了自己的名字,没说完,喝着茶的何鹤一口茶全喷了出来。

“你是季白?”何鹤瞪大了眼看着面前的男人。

季白点了下头。

“你……你写了第二粒子理论?”

“是我写的,大学时期发表的论文,实际上我大学时主修人文社科。”季白礼貌地笑了笑,“我夫人是物理系的,第二粒子理论许多灵感来自于她,物理很奇妙。”

何鹤看着他,也陪着他一起笑,“奇妙,对,挺奇妙的,所以季老师你大学学的是?”

“社会学。”

何鹤哈哈笑了两声,不着痕迹地凑到林裴耳边,“上中学时他是我儿子,见着活的了。”

林裴压低声音回了一句,“别说话。”

“你也骂过。”

“闭嘴。”

林裴望着一头雾水的季白,正好门被推开,索亚顶着张棺材脸夹着文件站在那儿,林裴望了过去,脚步声响起来,林斯走了进来。

季白刷一下站了起来。

“将军。”

林裴看了眼何鹤,示意他跟自己出去,两人正要往外走,林斯开口了,“坐下吧。”他按住了林裴的肩。

林裴抬头看他,倒也没说什么,他在外人面前很少驳林斯的面子。他坐着没动,林斯在一旁抽出椅子坐下了,索亚在后头点开了程序开始录音。

季白将整理好的纸质文件递给索亚,林斯接过来翻了两页,速度很快,翻完后他看了眼季白。

“将军能不能重新考虑下这项政策,不,这两项政策,无论是面对六号区的新福利政策还是一八二实验的重启,我都希望将军能仔细考虑,我将我的结论与建议都写在了纸上。”季白似乎有些紧张,林斯给他推了杯水过去。

季白微微一愣,说了声“谢谢。”

林斯望了他一会儿,“军部所有的公章都是透明公开的,季先生如果有异议,可以向国会提出驳回建议,超过半数以上议员支持,这两项政策会打回军部。”

“议员们不懂,他们许多人甚至没读过大学,不,他们那不叫读大学,他们不会用脑子。”

“不瞒季先生,我也没有上过大学。”林斯望着他。

季白一下子没了声音,好半天才道:“将军,这个政策不是合法的,六号区的福利政策,它是不合法的,怎么能用活人做实验呢?这个不符合人道主义,他们也是人。”

林裴在一旁听得很尴尬,季白分明不适合表达,一顿一顿的,难怪他很少说话。

季白重复了一遍,“他们也是人,您不能强迫他们成为活体材料。”

“季先生想必误会了,生物实验是为了突破技术壁垒,所有报名参加的志愿者均为自愿,一切后果自行承担,这一点合同上均有写明。”

“将军您拿东西诱惑他们,子女教育权、医疗保障、还有阶级提升,这些东西,您拿这些东西去引诱一个六号区的贫民?这太残忍了。”

“这不是诱惑,生物实验是为了全人类的福祉,这是他们应得的奖赏。”

“您不能用他们的命去换取其他人的福祉!”季白意识到自己说不过林斯,脸已经开始涨红了,他提高了声音,“这是强词夺理,他们并不伟大,他们也许只是缺钱去买新型的毒\\品,或是一个无为的父亲想要送自己的儿子离开这条街区,这并不伟大,相反,他们是最无知的人,他们没有接受过教育,他们自私、庸俗、目光短浅、无可救药,但这不意味着他们应该被送入实验室。”

“我不觉得他们无知。”

“不,他们是无知的,无知并不可耻。”季白有些激动,“人承认自己的局限,不需要有任何的羞耻感。”

何鹤凑过去低声问林裴,“他在说什么?”

林裴没说话。

季白接下去道:“对,六号区不应该存在,它的存在是帝国的污点,但它决不能以这种方式消失。生活在六号区的人,他们没有选择,他们一出生就生活在那儿,他们的母亲是妓女,父亲是瘾君子,他们变成今天这样并不是他们的错,无知不是他们的原罪。您说他们是自愿报名参加实验,将军,您不知道吗?自愿才是最残忍的。”

林斯望着他,过了许久,他才开口道:“季先生,你怕是弄错了一件事,生存权不是标配,它需要争取。”

季白震惊地看着林斯,难以置信,“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这个时代所有的人为之奋斗的目标,就是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不需要无谓的流血牺牲,你否定了什么?你在否定什么?”

“为之奋斗的目标,意味着目标尚未达成。”林斯望着他,“时代如此,令人沮丧,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