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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划之boss(45)

云衡抬眼看着牧清,“你来了。”他的语气很平缓,和往常相比没有太大的变化。

牧清苍白着脸点头,接着扭头冲一旁手持长剑的迟清吼道:“迟清你他妈还站着干什么,过来疗伤。”

“不用了。”云衡平静地看了眼迟清,“来不及了。”

“不会来不及的。”牧清猛地拿起一旁的明央剑,冲着自己的动脉就打算划下去,就在要剑刃碰到手腕的那一瞬间,一只苍白的手握住了明央剑。血一下子就从那人的指间流出。牧清抬头,沉冽银发红眸,眉眼如诉。“放开。”牧清眼神凌厉如刀。

“我来。”沉冽的声音无端的低沉。右手已经浸染了鲜血,他仿佛没有知觉。从牧清手上把明央剑抽了出来,接着,他抬眼看着云衡,恰好对上云衡复杂的目光。

就在沉冽走到云衡身后,把手放在云衡身后的那一瞬间,云衡冷冷笑了一下,“你既然想杀,又何必白费力气救?”

牧清猛地把视线砸向沉冽,沉冽的眼瞬间沉了下来,沉冽开口道:“不是……”

“你命格奇诡,凶相加持,我怜你孤幼,留你一命,却不曾想会死在你手上。”云衡的声音冷静到不可思议的地步,接着他抬眼看着牧清,“煌煌天道,我亦不过是须弥芥子,这是我的结局,牧清,不必太过执着。”

沉冽的眼一瞬间掀起千层浪,红色魔气从他掌心席卷而出,可一进入云衡的脉络,沉冽的眼瞬间狠厉。

心脉已经彻底粉碎。

沉冽没有想到,心脉破碎成这样,云衡依旧还能撑着若无其事地开口说话。这已经是完全凭着最后的灵力在支配身体了。这样子的云衡,身体已经陨灭,即使是牧清的血也不可能救回来了。

“牧清。”云衡忽然开口:“我这一生,亦黑亦白,却唯独对你,我是真的喜欢你的纯良。”他的声音莫名柔和,唇角却溢出更多的血。

牧清的眼一瞬间就红了,他猛地冲过去扶住云衡,“师父。”那声音莫名的沙哑,像是从喉咙里碾出来的。他颤抖着拿剑想去去划手腕。

可是来不及了,牧清只听见云衡在他耳畔轻轻说了句话,接着,就是永恒的寂静。

清云宗宗主,云衡上仙,那个手持明央剑震慑天下的男人,就这么,永远没了呼吸。

过了很久,牧清的声音才重新找回来。“师父。”那一声压抑破碎到几不可闻。

于此同时,远方清云宗塔阁钟声忽然响起。清肃的钟声悠悠荡开在天地间,千山浮云尽无言。

牧清抬眼看去,那塔里葬着无数的清云宗先辈,而如今,丧钟为之悲鸣之人,是云衡。原来,那个人,是云衡。牧清低头看去。

不知怎么,云衡的容貌也随着灵力的消散逐渐发生了变化,墨色染白发,枯朽为少年。

那是一张年轻男人的脸,眉宇间的确是云衡的风范,从容而平静,仿佛洞彻了一切而悲喜不闻。

牧清没想到,清云宗宗主,原是个清俊如此的人。

这一生,用灵力把自己幻化成老朽模样,清云宗宗主云衡的身后,也有一个俗不可耐的故事,只是,再也无人会知晓了。这个男人,带着他的壮阔宿命和一切过往,永远消失在清云宗幽眇的山林间。

牧清拽着云衡的袖子的手几乎要捏碎了关节,他缓缓抬头看着沉冽,情绪激烈到极点,牧清的眼神反而冷冽如冰雪。

那么多的人死了,而如今,云衡,也死了。

都死了。

沉冽站在那儿,脸色苍白,“师父,我没有杀他。”

“你跟着我过来的?”

“嗯。”沉冽苍白着脸,微微点了点头。

“又是我。”牧清竟是笑了一下,他低头看着云衡的脸,“师父,对不起。是我毁了清云宗,最后还是我……害死了你。对不起。”他平静地说着,眼睛却厉的发红。

“师父。”沉冽低声开口。

“别说了。”牧清的声音冰冷,他抬眼看着沉冽。他可以把最后的怜惜给天塔里那个痴傻的少年,却再不可能对面前的人有好感。过来很久,他才开口道:“是我的错,我没有教好你,沉冽,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罪。”

沉冽心中忽然一空,有什么不明的情绪在涌动,他猛地抬头看向一旁的迟清,手中魔气席卷而去。而迟清眼中一沉。青央剑瞬间横在他面前,对上了肆虐的灵力。

“是你杀了他。”沉冽的声音坚定而急促,他的视线钉在迟清身上。

迟清也红了眼,冷冷地笑了一声,“沉冽,欺师灭祖,你真的该死。”手中长剑嗡嗡作响,他猛地刺向沉冽,完全无视了穿过自己身体的道道魔气。沉冽眼中一派清寒,魔气直逼迟清面门而去。

“住手,沉冽!”牧清吼了一声。

离迟清脸只有一寸距离的魔气忽然就消散了,长剑破空而来,直接穿过了沉冽的胸膛。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瞬,沉冽缓缓抬头看着牧清,轻轻说:“抱歉,师父,他很危险。”

魔气一瞬间席卷翻腾,穿过了迟清的心脏。

那一刻,牧清希望自己从未来过这个世界。迟清。

牧清的眼前一片猩红。

看着慢慢倒下的青衣少年,牧清伸手把一旁的明央剑拿了起来。沉冽静静站着,胸前血流不止。这一幕,就像残缺的陈年画卷,带着难以言说的宿命感。

迟清安静的容颜,依旧是牧清初见时的清丽。

“师父。”沉冽固执地开口,固执地喊他“师父”。

牧清觉得,自己其实是配不上他唤一声师父的。为师之道,授业明理。他不是一个合格的师父,沉冽也不是一个合格的徒弟,那些本不该死的人,因为他们两个人全都死了。这一切,一笔笔都得算在他们头上,罪孽就此深重。于是,牧清持剑缓缓开口:“沉冽,我陪你死,如何?”

那轻描淡写的一句,几乎要染上倾城的碧色。沉冽忽然就愣住了。

这一句平淡而决绝的话,胜过他此生听到过的所有。

如果他点头,是否也算……生死相随?过了许久,沉冽才轻轻地说:“师父,沉冽这一生,生死沉浮,从来就在你一念之间。”所以,你不必陪着我,我亦愿意为你去死。这一句话,藏有太重的悲哀,可是,没有人会懂。

牧清没有说话,没有回答。

只有明央剑一派清寒。

沉冽其实不知道,牧清狠起来到底可以到什么地步。明央剑直接冲着沉冽的心脏的位置刺了进去,牧清第一次真的动手杀人,却异常的快准狠。

胸口的血已经把黑衣全部都浸透了,沉冽仿佛没有痛觉一般,他甚至没有皱一下眉。他就这么和牧清隔着极近的距离,静到能听见对方的呼吸声。过了很久,他才轻声说:“师父,对不起。”

对不起,我连死都做不到。

牧清抬眼看他,忽然有些温柔。很久以前,沉冽尚且年幼,牧清经常会这样看着他。那时候,沉冽觉得,这个世界上只有两种人,牧清与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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