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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杏记(47)+番外

作者: 楼一画 阅读记录

见他一一点头,末了,又加上一句,“这几日除了喝药,还需多多进食补血益元的汤羹,切莫再令她伤痛哭泣了,不然难保不出意外。”

瞿元霍听言,心内微紧,一一记下,谢过邢大夫后,小童已然去而复返,便就命了下人领去结算。

嘱咐玉珠速去熬药,自己则脚步微沉地朝着榻边走去。

抬手掀了花帐,入眼一幕,令他揪心。

往日一张粉光若腻的小脸,如今惨淡无光,紧闭的双眸红肿,羽睫上沾染着湿意,高高肿起的左颊,印着五根鲜明的指印,昔日嫣红的小嘴,血色尽失,徒留下一排深深牙印,掩在桃粉色缎被底下的小身子微微起伏。

他伸出手,轻轻一揭,将一张大掌贴在她的小腹,那里有一个小生命,是他的骨肉,不久前被他狠踹了一脚,如今生死还未卜。

他长叹一口气,面色复杂,这孩子是他长久以来一直期盼的,如今却来的这样不是时候。

目光逐渐上移,落在了她那张巴掌大小,安静异常的小脸上。心中愁苦,到底该拿她怎么办?

忽地传来一声低低的呜咽。

瞿元霍一惊,循声望去。

见她紧闭着眼,两边枕巾各湿了一块,在昏睡中仍然抑制不住的轻轻啜泣,心房微微犯疼。

伸出手就要安抚于她,不想却对上一双满是惊惶戒备的眸子。

伸出的手一顿,停在了半中央。

看着他向自己伸来的大手,娇杏一颤,以为他又要打自己,怕的就想尖叫,却偏偏只能细弱地吐出两个字,“不要……”

“疼……别打我……呜呜呜……”

瞿元霍面色一僵。

娇杏怕得就要往榻里边缩,可才将稍微一动,受创的腹部立时传来一阵痛意,她眼前一黑,差点又晕了过去。

瞿元霍瞧得心颤。

连忙将她抱在了怀里,语声里难掩关切,“莫动!当心小产。”

又回到了他的怀里,娇杏鼻子一酸,泪水怎样也止不住,片刻功夫,瞿元霍的前襟便被她给哭湿了。

一听“小产”两个字眼,本就没了血色的小脸,更是白了几分,她一下抱住了小腹,自他怀里抬起头,带着哭音问道:“我的孩子还在吗?”

“暂且不知,过了今晚才知道,不过,你若再动再哭,想来也不必等到明日,立马就会流掉。”

“不要不要,我不动了,我也不哭了。”

娇杏靠在他怀里,抱着肚子,满脸的不安与怯意。

瞿元霍瞧不过去,叹了口气,道:“如今算你走运,有了这枚护身符,若是……”说到一半,他又突的变了脸,狠声道:“子在你在,子亡你亡。你自己好好掂量!”

娇杏小身子一抖,低低应了一声,便就直往他怀里缩。

瞿元霍虽是面色寡淡,倒也没有将她推开。

两人这般静坐了好久,直到熬好药的玉珠进来,打破了安静。

玉珠在屋外顿了一顿,见里面氛围相对和谐,便才端了药进来。

几步走到瞿元霍跟前,呈上了药,便就退了下去。

整个过程中,都未抬头看娇杏一眼,娇杏现下根本没精力管她。

她正皱着眉头,望着一碗黑色药汁发愁,抬起头可怜兮兮地看向他,见他还是一张沉的发黑的脸,她心里就害怕的直打鼓。眯了眼睛,张开嘴。喝了两口,她就撇开了脸,小脸皱成一团,捏着喉咙哭诉,“好苦,我不喝了……”

瞿元霍烦不甚烦,不顾她一脸苦色,一把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嘴巴张大,一骨碌全给硬灌了进去。

“咳咳咳——”娇杏呛得面色通红,泪珠子又是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又是抽噎又是咳嗽,一时难受的不行。

她眼泪模糊地看着他,见他仍是一脸的无动于衷,眼底深处再也见不着往日的疼惜,全是一脸的不耐与勉强。

她心中一痛,知道两人再也回不到往日的时光,他心中定是还恨她,嫌弃她,如今还能好端端的,全靠她肚里的这块肉,若是这块肉没了,想必她也就没了好日子过。

“爷~”她怯怯一唤,往他怀里贴的更紧了些,两只纤臂慢慢抱住了他健硕的腰身。

瞿元霍表面不为所动,实则心内极其挣扎愁闷。他一把拉开她的手,将她放倒在榻上,随手拉上缎被覆在她身上。

静立片刻,转身就欲走。

“爷——”娇杏一把拉住他的手,眸子里满是忐忑不安,“爷,求你别走,妾一人害怕。”

瞿元霍刚抬起的脚一顿,心中微有不忍,但终究是硬着心扒下她的小手,转头来冷声道:“如今还是这般不安分,你当你还有何资本?若不是因着你肚里那块骨肉,你当我还愿再见到你?”

娇杏心中钝痛,却也听话地收回了手,闭上了一双满是受伤的眼眸。

瞿元霍再次静立一会儿,抬步便去了。

正文 35芥蒂稍除

眨眼就过去了三月。

入了秋,天气渐渐凉爽起来。

这日午后,娇杏照例在院子里转悠。

走了一会儿,她停在秋千架子旁,身旁跟着的两个丫头会意,一人一边扶了她的手坐了上去。

坐在微微晃荡到秋千上,娇杏用手遮了眼,脑袋一偏,靠在了外形酷似蔓藤的秋千绳索上。

旁边立着的玉珠见了,连忙找来扇子为她遮了夕阳的余晖。

娇杏一把拍开,撅了嘴,“你这丫头,离我远点。”

玉珠一脸苦相,知道主子还在为晌午没吃着的金酥肉丸生着气,又不敢多言,只得小意赔罪道:“主子别气,可还怀着小少爷呢。奴婢这样做不是没有缘由,主子你可比往日丰腴不少,再要这般吃下去,这身形走样了怎生办?况那是高热食品,吃多了面上冒疮怎生办?”

娇杏听言,却是静了下来。

她摸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面上既喜又忧。

咬着唇,不甘心地望了下远处紧闭的院门,她心里难受地低下了头。

如今,她正被禁足,准确的说,是已经禁了三月的足。

虽说自己的吃穿用度一应未变,想吃什么就有什么,只除了出院门一事,其他只要自己说了,都能得到他的应许。但她还是十分难受,院里的下人表面虽说还是恭敬,但暗里定是越发不将她放在了眼里。

几次不防,被她听到,说什么姨奶奶早也失了宠,如今吃穿用度虽是不减,那都是因着怀了孕,待看她产下了能如何?

若是往日,她早也要掌她们的嘴了,只如今情况不同,不愿被人揪着噱头,若是被有心人通报给那人,那他不就越发不喜自己了。

这样一想,她又是头疼,昏昏沉沉闹得直想睡觉。

玉珠见了,忙小心翼翼地扶了她下来,这秋千做的低,姨奶奶脚稍一踮就着了地。

一进屋,她就眼皮子打架,倒在榻上就睡去了。

这一觉,睡到了天黑。

悉悉索索听见说话的声音。

“姨奶奶近来可有哪里不适?”一道男音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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